夏侯崇宁这边刚开始的几日也是门庭若市的景象,但后来夏侯崇宁以灵霄需要清幽的环境安胎为由婉拒了那一票大臣,宁王府才得以重享宁静。
夏侯应天对第一个孙子极为重视,竟同意夏侯崇宁无须上朝,只要每日在府中陪着灵霄即可,直到她顺利诞下胎儿为止。
夏侯崇宁乐见其成,整日和灵霄讨论吃什么水果对孩子的皮肤好,要怎样吃才能充分吸收营养等等养胎的话题。
这期间,夏侯崇宁没有直说过什么,但却命沈月兰搬离了西苑,和绿茵红荞一样住进了侧院,灵霄还住在南苑,他也就一直住在南苑。
清蓝和春晓依旧伺候在灵霄身边,夏侯崇宁又把初夏和临秋调了过去,四人一起照顾灵霄。偶尔兴致来了,他还会亲自给灵霄弄些养生的汤药,一口一口的喂她。
夏侯崇宁没有再四处去奔走过,他知道夏侯尚戎蠢蠢欲动的同时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他,灵霄怀孕一事令夏侯应天龙心大悦,他嘴上说着和他们一样高兴的话,心里却在忌惮夏侯崇宁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重得夏侯应天的器重。
幸亏他派人日夜监视宁王府都见到同样的景象,夏侯崇宁像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一样,整天的陪着妻子孩子,才放下心来。他却不知道,夏侯崇宁早已是万事俱备,就只等夏侯卓然成亲那一把东风。
柔妃见夏侯崇宁自见过驾后就不曾再来过婉清宫,又修了几封书信给宁王府送去,但都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她想她是被夏侯崇宁耍了,不管他曾经多么不喜欢灵霄,但他对灵霄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疼爱有佳,他爱她,他也爱灵霄的孩子,而且照眼前的趋势来看,夏侯崇宁对那个孩子的疼爱已经超越了他对她的感情。
柔妃不甘心,更加变本加厉的计划着如何要灵霄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她不能指望夏侯崇宁和她联手了,那她就找别的人帮忙。
时间在每人各怀鬼胎中一****接近七月初七,夏侯卓然成亲那日,空前盛大的壮观景象轰动了整个京都。
夏侯应天给夏侯卓然备下的结婚之礼和宰相为其女准备的嫁妆十分丰厚,加上天气炎热,那些抬夫个个热得大汗淋漓。
夏侯卓然身边的管事太监处事周全,备了几大桶绿豆汤给他们镇暑解渴,抬夫喝了之后,心里清凉了不少。
前来喝喜酒的王公大臣也喝了一些,夏季到了,这种东西他们每日在家里也要喝上几碗,宫里熬制的手法更为讲究,口感也更好,他们自然喝得更多一些。
夏侯崇宁带着灵霄一起来出席夏侯卓然的喜筵,他们始终在一起,夏侯崇宁没有去男人堆里凑热闹,而是陪着灵霄呆在专为女眷隔开的席桌上。
灵霄怕热,因此夏侯崇宁和她也喝了一点绿豆汤。
等夏侯卓然和新娘子拜完了堂,正式开席的时候,夏侯崇宁被夏侯卓然拉去陪酒,他推辞不掉,只好把灵霄一个人留下了。
夏侯崇宁陪同灵霄养胎的过程中钻研出了一些养生之道,对夏侯卓然说空腹喝酒容易醉,还是先吃些菜垫垫肚子,不然喝得烂醉如泥就没办法洞房了。
夏侯卓然觉得有道理,夹了几块红烧狗肉吃,还吃了一些其他的菜。
夏侯崇宁和他吃了一样的东西,只是把分量减少了五分之四。
随后就是敬酒。
念着夏侯卓然今晚还有大事要办,夏侯崇宁把他大部分的酒都替他喝了,喝得有几分醉意的时候,说着酒话:“四弟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夏侯卓然这才想起一直没有看见夏侯尚戎,目光巡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后,无所谓的说着:“谁知道他在干什么,不管他,反正他性子孤僻,也不常和我们这些兄弟来往,我们喝我们的。”
他这话说得真假各半,真的是夏侯尚戎的确性子孤僻,假的是他们几个兄弟之间,从来没有任何来往,只不过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才暂时的把那些名利的事情放在一旁,对夏侯崇宁以兄弟相待。
拎起个酒壶又和夏侯崇宁干了起来。
夏侯崇宁喝酒的同时往灵霄的方向看了看,见她已经不在位置上,心里一阵紧张,趁夏侯卓然不注意,给一个不管他走到哪里但始终能一眼看见的太监打了个手势,然后才继续陪夏侯卓然挨桌敬酒。
灵霄被人“请”到了婉清宫。
柔妃去夏侯卓然的婚礼上观礼回来,就顺便把灵霄一并带回来了。
她吩咐人上了些茶水点心,像个知心大姐一样道:“妹妹现在情况特殊,可不敢往那人多地地方去,要是谁一不小心踩到你了,这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灵霄从来就未曾相信过柔妃会真拿她当妹妹。小时候蔺心柔便喜欢争夺她的东西,她记忆最深的便是那块玉佩,那本是她救下夏侯承祖之后,夏侯承祖赠送给她的,谁知蔺心柔见了,却非要要去不可。她当时是不肯的,但后来见过那个道士,他叫她大方待人,淡泊接物,她才在蔺心柔又一次追问她要的时候,给了她。
长大之后,她们分别了数年,儿时的情分还在不在已经不重要了,光是柔妃和夏侯崇宁之间的那一段,就足以让她们两个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更何况,在柔妃的眼里,她是害她失去孩子的凶手。虽然那个孩子只是个莫须有的存在,但灵霄不能拆穿夏侯崇宁做过的事,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如此种种之下,这声妹妹不知柔妃会唤得多么心口不一。
但灵霄也只有硬着头皮应下来,夏侯崇宁的计划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重要时刻,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一切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成为夏侯崇宁的负担,唯有自己面对眼前的未知凶险。
思绪百转千回,灵霄脸上却是练习了十年的淡定笑容,“有劳姐姐为灵霄费心了。”
“你我打小就是姐妹,何须这般客气。”柔妃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灵霄,“刚刚还什么都没吃吧,来,先吃点糕点,我再派人去传膳食。”
灵霄思忖着要不要接,柔妃见她犹豫不决,催促道:“还不快吃,你饿着了倒是不打紧,可别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受罪。”
灵霄听她这样说,没有理由拒绝,接了过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大不了柔妃在这里面下毒,只要不是能够让人猝死的剧毒,她就有办法拖到夏侯崇宁成就大事之后再解毒。
一边吃一边想,灵霄分神之下被噎住了,柔妃赶紧递给她一杯茶,还替她拍着背顺气。
灵霄喝茶的时候正被噎得难受,没想太多,喝完了一整杯。
柔妃见她都喝完了,替她拍背的手放了下来,假装出来的温婉笑容也隐退了,心里冷冷的想着:“你当我会如此急进的在糕点里动手脚吗,那些桂花糕都是没有问题的,但这茶水里面,我却加了合欢散,哼,你没有想到吧。”
灵霄确实没有料到这一点,但柔妃眼中不再隐藏的阴寒之色却让她立刻就反映了过来,她盯着那个杯子,猜测柔妃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她没有别的什么奢望,只求那东西不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柔妃见灵霄有了防备的意识,冷笑着腹语就算她现在不吃不喝也已经晚了,自己也拿了块绿茶糕优哉的吃起来,不慌不忙的等她体内的药性发作。
灵霄看她一幅无惧和她撕破脸的样子,也不再继续和她假装什么好姐妹,径直问道:“你想对我怎么样?”
柔妃没想到灵霄问得如此直接,微愣了片刻,才得意的笑着回答她,“不想怎么样,只是给你找点乐子而已。”
灵霄心里一紧,感觉自己似乎低估了柔妃对她的毒辣。死死的瞪着她,灵霄不知道她所谓的乐子到底是什么。
柔妃看到灵霄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样子,心知她是困惑,既然有了疑惑为何不直接问她呢,她可是十分乐意为她解惑。
就算灵霄不问,柔妃也要说出来,她要看着她面对欺负却无力反抗的样子,她要看着她从害怕到崩溃的样子,她要亲眼见证她的生不如死,不错过任何一个比凌迟处死更让她难受的情节。
“我想你怀孕这段时间以来,崇宁没有碰过你吧?也是,我比你更懂男人,也比你更加灵活,他在我这里就已经炸干了所有的精力,又怎么可能再去碰你这个倒尽胃口的残废。你是不是感到寂寞难耐了呢,没关系,我就做一回好人,我给你找了个威武强壮的男人,把我这婉清宫借给你们共享巫山云雨。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四皇子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开始爱慕你了呢,他一定会好好的疼你的。”
柔妃每说一句话,灵霄的脸色就煞白一分,虽然她心里早已清楚夏侯崇宁和柔妃不会只是单纯的搂着抱着说说情话,他们早已做了那些事情,但听到柔妃用这样的话语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
而她后面那些要做好人的话,更让灵霄就怒又怕,尤其是柔妃说出四皇子这个人的时候,灵霄仿佛感觉有一群身穿戎装的士兵从她身上踏过,将她踩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灵霄想要逃跑,不顾一切的站起来逃离这危险重重的婉清宫,但想到夏侯崇宁已经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不能因为她而坏了大事,又咬紧牙关抓紧了轮椅的扶手,强迫自己坐着不要动。
柔妃对她强忍的样子十分满意,她站了起来,骄傲的在灵霄面前来回踱着步,“你现在就死撑着吧,等过一会儿你体内的合欢散发作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在四皇子的胯下跪地求饶。”
灵霄眼神凌厉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问:“你在茶里下了合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