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好孩子,好久不见!”贾安尼的父亲法里奥亲吻她的脸颊。而菲尔丽亚依然是热情的拥抱。她喜欢这对平易好客而又恩爱的夫妻,如果她和贾安尼可以相伴到这样的年岁,该是多么美好又令人向往的事。
“弗兰今天会早回来,对了,安娜和达米尼也要来。你还不认识他们吧?”
“是的,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贾安尼以前的中学老师。”蓝有一次听贾安尼提起过,她一直非常希望可以见到他们。
“安娜和你算是半个同行,她教的是意大利文学。你也知道,贾安尼不喜欢这样的课程,也因此反而和安娜的感情比较好。”菲尔丽亚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他一定很调皮,老师们对他是又爱又恨的吧?”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她忍不住微笑。
“他小时候脑子里就只有足球。记得以前我们常常带他去海边,他总是和比他年龄大的孩子一起踢球,他们都踢不过他……”
菁蓝听得津津有味,弗朗西斯科的童年是她不曾经历过的,也使她更想了解那段过去。
“菲尔丽亚,你不要再说那些陈年往事了,菁蓝不一定会喜欢听。”法里奥大声说。
“胡说,菁蓝才有兴趣了。对了,你坐着,我去拿他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
菁蓝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她有些兴奋地期待着,并且对着法里奥微笑,“我很喜欢听,真的。”
“孩子,你是想多了解他,是吗?我的儿子在某方面是个天才,所以他非常傲慢。我们以他为荣,但是在某些时候,你得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去思考。”他和蔼而又寓有深意地对她说。
菁蓝感到脸红,好像她的心事完全被看透一样。法里奥平时话并不多,他是个对儿子很宽容的父亲,她以为他并不太注意到她。
菲尔丽亚拿着厚厚的相册走下楼梯,坐在菁蓝身边。两个女人开始感兴趣地捧着相册欣赏。弗朗西斯科小时候真的非常可爱,常常高昂着头,露出顽皮的表情,菁蓝边看边发出感叹:“天,他的这个时候头发好短……他都是这么调皮的吗?他在干吗?好可爱……那么小就这么有气势……你一定感到很气愤,他这么不听话……”
“你们在干吗?”忽然一个低沉又含笑的声音在她们头顶响起,把这两个投入的女人给吓一跳。他们一个沉浸在小贾安尼的回忆里,一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
“弗兰……”
“弗朗西斯科……”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看见我有这么惊讶?”他亲吻他母亲的脸颊,也亲吻菁蓝的脸颊。
“你去哪里了?明天就要到国家队报到,现在还在外面晃?”他母亲看似严厉的话里却有对儿子深深的关心,“去和女朋友道别?”菲尔丽亚不可能没有发现儿子最近比较少回家。虽然他在罗马还有另外的公寓,不过他习惯回家住。
贾安尼婉转地微笑,然后跟菁蓝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免得我妈又要审问我。”
“好。”她把自己真正的感受藏起来,明天他就要去国家队,而欧锦赛的任务又很艰巨,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自怜的时候。贾安尼有他的想法,而她此刻也不应该问他什么,或者抱怨什么。
他拉起她,然后一直握着她的手,两人往花园走去。直到屋里看不见他们两个,贾安尼才轻轻拥住她。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分别就是两个月,如果可以打进决赛的话……
“我不在,你可以多来家里玩。和他们一起看球。”他不是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事,他还在思考中。
她微微点头,不舍得把头从他怀里抬起。他的怀抱里都是他的味道,她要好好地记住,在想念他时可以回味,很温暖,也很安全,更加感觉到的是涩涩的甜蜜和宁静。好像只要待在这里,她就永远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弗朗西斯科,我会想你的,非常非常的想你。”她埋在他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可以掩饰她话里的伤感。
他拥紧她一点,继而放开,用手轻触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我每天都给你电话。”
“真的?”
她的喜悦如此真实而雀跃,让他忍不住笑了。
“当然是真的。”
“可是如果很累很辛苦也不用天天打。比赛比较重要!”他能这么说,她已经很高兴了。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体贴甚至是卑微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可以用那样爱怜的眼神望着他,却从来不问他要求什么,她这么爱他,难道不希望他也这么爱她吗?但是还好她没有问,因为他还不能确定。
他很喜欢她,喜欢到每天看见她都不会觉得厌烦,但是爱呢?他是否像爱瓦伦蒂娜一样地爱她?如果失去她,就会痛苦和难过?是否已经做好了在一个女人身边安定的准备?瓦伦蒂娜也无法让他真的安定。他不想欺骗她,所以决定现在不给她任何爱的承诺。
“弗兰,你难道不应该在今天把你们俩的关系告诉我们吗?”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他们甜蜜的拥抱,雷欧娜刚刚到家,却看见这一幕。
菁蓝转头看去,挣扎出他的怀抱,感到不知所措。弗朗西斯科从来没有跟她真正说过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或者说是仅仅感觉到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
果然,贾安尼关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有点愤怒地看着他妹妹,“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我们?”
“我不想打扰一对即将分别的情侣话别,可是我并没有听你说你们是。”这个火辣的女孩一向就是如此,想轻易打发她可不容易。
菁蓝非常清楚这一点,这也是她欣赏雷欧娜的地方,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想和他独处,她用企求的眼光看向她的朋友。
雷欧娜视而不见,菁蓝感到生气。时间现在对她多么宝贵呀,于是她稍稍提高嗓音说:“你的确打扰我们了,可以请你离开吗?”
哥哥继续冷眼看着妹妹。
雷欧娜大力吸气,一甩她的长发,气呼呼地大步离开。
凝重的气氛在他们周围扩散,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菁蓝的眼眶开始湿润,即将分别的担心和一直委屈的心情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雷欧娜说得对,既然他们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情侣,又有谁会相信他们是呢?连她自己都知道他们不是……
贾安尼抱紧她,看着她哭,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弗朗西斯科,我只是……只是……因为要分离……”许久后,她才把头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呢喃着说。
“我知道……”他也轻声呢喃,小心地吻着她,“我知道。”他知道她为什么哭!
那一晚他们是在贾安尼的公寓度过的,菁蓝帮着他整理东西,最后一刻,她把一样东西塞进他的包里。
“蓝,不要弄了,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他洗完澡出来看见她还没有休息,笑着说。
“已经都整理好了。我再检查一遍……或者我不应该动你的东西?”
“没有的事。”他说着,往床上一躺,向她伸出手。
她笑着扑到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暖气和他沐浴完后的香气,深深着迷。疲倦也立刻侵袭……
他们相拥而眠,菁蓝本来因为她会睡不着的,可是却一觉睡到天亮。到了他该出发的时候。
她无法掩饰沮丧的心情,只能默默地瞅着他,换来他无数的吻,也让他突然有了很深的不舍之情。
“蓝,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大概永远也走不了了……”
她多希望他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别胡说,你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挣开他的拥抱,她决定以微笑送走他。
“我可以在每天的新闻里,还有比赛的实况中看见你,但是你可看不见我哟。所以我赚到了这一笔!”她揶揄地说。
“是呀。我却只能在梦里拥抱你。”他故意一脸苦相,然后做个鬼脸,开怀地看着她,拉着她就是一记热吻,但不舍的心情却更加严重——这种行为可更不像他自己了。
如此眷恋一个女子的怀抱和她的笑容,并不是他的风格。
“弗朗西斯科,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冠军一定属于你。”菁蓝小声但坚定地说。
看着她固执而执着的小脸,他用拇指轻抚她的脸颊,微微点头。自信与骄傲在他眼里渐渐汇集,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实力,“等我回来把奖牌送给你。”
“你说的哟。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她终于笑得灿烂。
“对了,你不用去机场送了。”在他拿包时,他对跟着她后面的她说。
菁蓝的脸“刷”地雪白,但是立刻,她明白了原因。
他看着她表情的变化,不自觉地皱上眉头,“机场有许多记者……还有菲尔丽亚他们……”
“我懂。”她的声音缥缈而不真实,却很清晰,就像她此刻的表情。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没有时间,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现在……只能这样!他甩甩他略长的金发,开门离开。走的时候又回头望了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钥匙,你先拿着。如果喜欢也可以住在这里。”
在他关门时,他听见她说:“不,我不住在这里。”
菁蓝的眼泪从没有表情的脸上串串滑落,她连去送他也是不被允许的吗?因为那里有那么多的记者,还有他所有的朋友、教练……现在已经快要到夏天,阳光火热而明媚,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呢?
阳光照不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