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我先陪你去登记酒店房间,然后你睡一会,晚上我再过来。”菁蓝对推着行李车的他说。
“也好,我现在就贸然去你们家,你怕我吓坏你妈?”
菁蓝担心地看他,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冒失,如果爸妈不接受怎么办?一个外国女婿?一个球员,一个名人?母亲怎么对她说的?一个体贴顾家的丈夫比什么都重要,不需要太多的钱,只要他人好,不要大男子主义的……她沮丧地看她的贾安尼,不大男子主义?这绝对不可能……
“放心,你父母一定会喜欢我的。”他倒是自信十足。
“可是你连中文都不会说。”她暗自咕喃。
“不会说中文当然只有好,不会说错话。走了,快点……”
菁蓝帮他在虹桥宾馆订了房间,在回家的路上,无法遏制地开始紧张,她真的不确定父母会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虽然她曾经在电话里简短地说明了她要和一个意大利人结婚——而之后就遭到了父母强烈的炮轰。她那温柔的母亲第一次对她口气严厉。
“他是什么人?”母亲的声音非常的犀利。
“他……他叫弗朗西斯科·贾安尼,今年25岁,职业是足球运动员。”菁蓝一口气说完。
“职业运动员……”母亲的声音变得震惊。
父亲的声音又在一旁响起:“菁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说清楚。”
“可是菁蓝,你喜欢文学艺术,你一向文静内向,喜欢宁静……”
“可这跟我爱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在心里叹气,表情却维持平静。
“但是你还这么年轻,大学没有毕业,结婚……球员……天哪……”母亲震惊到了极点。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他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别把对国内那些足球运动员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他虽然文化不是太高,可是人很好,也很有才华,在足球方面是个天才……”她绞尽脑汁寻找他的优点,飞扬跋扈?唯我独尊?他既不谦逊,也不博学,谈不上温柔也不太体贴……天,怎么办,母亲喜欢的优点他显然一个也没有。
“他能让你过得幸福吗?”父亲冷静地问着。
“能,当然能。”松口气的菁蓝急忙握紧电话,“他对我很好,这不是最重要的吗?你们先别否定他,见见他,然后再告诉我答案。”
“如果我们的答案还是否定呢?”父亲说。
菁蓝怔住,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你们的答案是否定的,在没有你们祝福的情况下,我不会嫁给他。”
“那么你就把他带回来,让我们来判断。”父亲这样说道。
“等一下,菁蓝。如果我们不同意,你会离开他吗?”母亲尖锐的语气再度传来。
“……”她长长地沉默着。
“你是个固执的孩子,我知道,但你也应该明白,我同样是个固执的人。”母亲的声音变得沉重,“你有没有想过,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不同的文化背景,生活习惯……你见过他的家人吗?”
“是的,”菁蓝努力让自己保持乐观,绽出很温柔的笑容,“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父亲过去是银行经理,哥哥现在经营他们的公司,做一些进出口的贸易,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非常喜欢。”
“难道他们不排斥你是亚洲人?”
“妈,你在担心这个吗?不,他们一点也不排斥,他们都非常喜欢我。”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半信半疑:“那他的薪水方面呢?我听说球员都花钱如流水……”
菁蓝再次莞尔一笑,“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能说他是个节俭的人……不,请先别反对,那是因为他赚得很多,非常多,所以足够他的开销……而且他不是个没有计划的人,他哥哥的公司是他们合伙的。”
“多到什么程度?”父亲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一年的收入……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大约是六千万左右。”当然,她说的还是保守估计。
菁蓝的思路被拉回,虽然那次谈话不算愉快,但显然的,在金钱这个问题上,父母不能够挑他的刺。
“好了,你再担心也没有用,不如轻松面对。”贾安尼对她微笑着。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信飞扬的男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随着汽车的飞驶,她的信心也渐渐恢复。看到他的话,她的父母一定会像她一样地欣赏他,因为他是她唯一深爱的男人!
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并不如菁蓝想象中那么顺利,虽然父母对于能有这样大名气的女婿感到受宠若惊,而且在他的面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可是,父亲的目光是有所保留的,母亲的眼神是含蓄的,却一直在打量着贾安尼。并且以林菁蓝的感觉来说,她觉得父母有着他们的担心。
晚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由于说话都需要菁蓝翻译,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很少。
她变得越来越紧张起来,觉得气氛沉默,她却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贾安尼的手在这时伸了过来,悄悄把她的手握紧,用力捏一下,他温暖厚实的手掌神奇地让她摆脱不安。
她对着父母露出笑容,“好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发誓做一个忠诚的翻译者,不加入任何个人的意见。”
她侧过头,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于是她母亲问:“贾安尼先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谈话进行得有些严肃而冗长,菁蓝的父母没有露出过放松的表情,而贾安尼也没有改变过他的微笑。以他一贯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感情,对于某些太多私人的问题他也拒绝回答,但是令菁蓝安心的是,他那不太好的脾气一点也不曾有过发作的迹象,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非常的优雅,而他超级好的耐心也让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最后,父亲对着贾安尼伸出了手,语重心长地说:“很高兴今天见到你,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很大的冲击,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回答你。”
菁蓝如实地翻译,可是她的心却再度揪紧。
“伯父,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可以给她幸福。”贾安尼微昂起头,蔚蓝色的眼眸里飞扬着自信的光芒。
林母一直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对于她来说太过突兀的女婿。她发现这个年轻人长得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踢球的男人应该非常粗犷和粗鲁,而却他长得这么英俊和高大,而且非常的有型。他长得不是秀气斯文的那一种,可是浑身都洋溢着充沛的活力和男子气概,在她这样凌厉的眼神注视下,他既不感到愤怒,也不感到腼腆,他居然以同样的兴趣回望着自己。一个有气概的男人。
可是这样的男人会不会太强势与霸道?恐怕是的。她一直以为菁蓝会爱上那种斯文温和的男人,可以和她谈论文学,谈论音乐,给她安定的生活。可是显然她还不太了解她的女儿。但是婚姻……适合吗?
弗朗西斯科只能呆一个星期,然后他得回国准备下个赛季,而菁蓝当然要继续留在上海陪伴父母。虽然她很想接父母去意大利旅行,然而父亲却以工作为由拒绝了她。
“爸,妈,为什么不一起去?我本来计划好的……”
“你是不想和他分开吧?”林母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
“别不高兴,我和你爸不让你回去有我们的意思。这段时间你爸上网去查了许多关于他的事……说实话,菁蓝,我们很替你担心。但是……”林母笑看着女儿,“我们相信你的眼光,可是你也要让我们安心。”
“怎么说?”她完全糊涂了。
“分离后才能测试出一个男人的真心,就两个月的时间,你觉得这么点时间也不愿意给你爸和我吗?”
菁蓝微微点头,“既然这样,我答应你们。”即便心里还是有着不愿意,但她依然带着笑容去机场送贾安尼上飞机。
还好他们的行程很隐蔽,没有引起任何记者的注意。
“我觉得他们挺喜欢我。”看到她脸上的不舍后,弗朗西斯科搂住她的肩膀微笑。
“你这么想?”真不明白他怎么会得出这个和她完全相反的结论。
“我觉得他们是被我的名号吓到,还记得我告诉他们有那么多记者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时他们的表情吗?”他们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他则开始回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我当然记得。”她怎么可能忘记母亲狠狠瞪视她的表情,“可我记得最清楚的当有人认出你要你签名的时候她的样子。”
“我敢说她其实挺高兴。”他悠闲地回答。
“你这么想吗?”菁蓝皱眉。
“当然,你居然可以嫁给像我这样的人,她当然高兴。”
“弗朗西斯科,你真是不可救药的自大。”她横了他一眼,心里绝对没有他这么乐观。自己的父母她自己最了解,但她又知道他必然是真的那么认为,这个自大到不行的男人……
“的确。”他戏谑地说,“我相信不久以后她就会为我骄傲。你得对我有信心。”
菁蓝轻轻叹气,“哦,弗朗西斯科,如果我也像你永远这么自信就好了。可是我真的担心。”
他伸手覆盖她放在着上的手,轻柔地爱抚,“别担心,亲爱的,一定没有问题。”
“是吗?”她小声低语,无法像他那样自信。因为她的父母对她太过重要了,如果他们不同意,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变成怎样!
这个时候广播里开始预告他那班飞机开始登机,他们都站起来,向出境口走去。
在玻璃入口的外面,他拉住她热吻,也勾出离别依依。好不容易他离开她的唇后,蹙眉说:“我不喜欢你妈说的要你两个月后才回意大利的要求。”
“我也不喜欢。”她还是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唇看。
他再吻她一下,搂紧她的腰,“看来我们只能忍受相思之苦。”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伸手环绕住他健壮的身体,无奈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