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不住脚的炽痛,失足落入火海中。
这一刻绝望了吗?
宣棋眼前茫然,要死了吗?这幻象为何如此真实,让人分不清现实。忽然心中一动,天下无不可破的术法,既然是幻象,只需把持住本心,意守神念,灵识不灭,它便奈何不了自己。
“扑通”一声,身形沉入了这岩浆之中,周身犹如千刀万剐,那涅灭灵魂的剧痛,如同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入绞肉机绞碎。
那炽烈的疼痛令人想要立即死去。即使早有准备宣棋还是忍不住心生摇摆,意念感应到自己的身体一寸寸的燃烧成灰烬,又有谁能够忍受?只希望死亡快些降临,免受这么多痛苦。
身上白骨显露,又瞬间化为粘稠的熔岩,想要叫,熔岩却拼命的往嘴里灌,心中恐惧无以复加,灵识也渐渐地被冲散,终于什么知觉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在宣棋心中响起:“小子,快醒醒,不能再睡啦,再睡下去你的灵识一灭,肉身就会被人控制,变成行尸走肉了。”声音清脆动听,像是女子的声音。
宣棋心中一惊,涣散的灵识又重新凝聚起来,发现自己仍在暗红色的火海下,只是已经没有了那炽热的痛苦,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缕精魄,无形无影,只是意识还在,心中奇怪,道:“是谁在叫我?”
声音轻灵,如梦幻般不真实,心中不由得一跳,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那个声音道:“小子你还没死,只不过还在幻境里,我叫幻灵,是弑神弓的器魂之一。”
宣棋心头又是一跳,她竟然连自己的想法都知道,又不免大为诧异道:“弑神弓的器魂之一?我怎么不知道弑神弓里有器魂,还不止一个。”
幻灵道:“小子你懂什么!以你的见识和修为还不能发挥弑神弓一成的威力,弑神弓的各大妙处你都一概不知,也不难理解你有着这等宝贝还被这破幻象搞得这般狼狈,险些灵识都散了。”顿了顿又道:
“弑神弓共有三大器魂,分别是冰灵、火灵、还有我幻灵,你开启弑神弓用的三重咒就是从我们的名字里来的。你念咒便可唤醒我们的灵识。”
宣棋奇道:“那我没念咒你怎么会跑出来的啊?”
幻灵嗔怒道:“臭小子我不跑出来你就没命了,灵识一灭,你就成人家的行尸走肉了,半人半鬼,比僵尸也好不到哪去!”
并没有在意幻灵忽然发怒,宣棋心头一凛,这么严重!他本以为幻象只不过用来迷惑人心的,却没想到这么厉害!“好险、好险!”心有余悸之下想要伸手拍胸,却发现自己早没身体了。
幻灵不屑道:“这破幻象也能叫厉害?遇到问题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你自己太弱,斗不过人家就说人家厉害你就心安理得的给别人杀了?我想你是万古以来所有弑神弓主人中最差劲、最没有斗志的一个啦。”
宣棋尴尬,却也不在意,干笑道:“姐姐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不能……可不可以帮我破了这个幻境啊?”
幻灵“切”了一声,道:“嘴巴还挺甜,既然叫我姐姐,姐姐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真的?那谢谢……”宣棋话还没说完,幻灵又道:“不过嘛!要姐姐帮忙可是有条件的。”
宣棋问道:“什么条件呀?姐姐只管说好了,必定尽我所能办到。”
幻灵不怀好意的笑道:“放我出弑神弓,我要重获自由,现在!立即!”
相传人若是在梦中被杀死,就会真的死了,即使肉身尚存,魂魄涅灭,不入轮回。魔道中人便有这么一支派系以此为道,创出摄魂大法。可通过强大的神识制造出幻象用于对敌,敌方若是意念力不够强大,心智不够坚韧,很容易便会被抹杀灵识,神魂仍在,却也是无意识任人操控的孤魂野鬼。
还可摄取对方的神魂来增强自己的神识,神识越强大,所制造出的幻象越加逼真而难以破解,但这却要在对方神念远逊于自己或者对方重伤、神念虚弱的情况下,一旦不成还会遭到别人的反击,轻则神魂受损,神识大减;重则灵识涅灭,万劫不复。这一招可以说是至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噗!”公羊求天脸色倏然胀红,眼睛中写满了难以置信,术法被破,强大的神识反冲而回,震得全身气血翻涌,腥甜味直冲出喉咙,鲜血直喷出来。
原本表情木然的宣棋,神色陡然一凝,“呛”地一声龙吟,青光乍现,忍不住长笑道:“我还以为摄魂大法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他瞬发一击,飞身上前的同时青虹离鞘,剑气逆旋而上。
这时公羊求天已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双手向前一挡,“噌!”地一声袖袍爆碎,身形被震退了几步。不知何时双手十指上出现了十个乌黑的指套,指尖尖利,阳光下透亮光泽,显得异常锋利坚固。在他的一剑下除了被震得气血翻腾之外没有一丝破损。
一击将他压制到下风宣棋哪肯放弃?剑光挥舞,身形紧追而上,一层层青光怒射而出,一剑化三千剑气飞旋,层层叠叠的剑气将公羊求天身上好几处地方划破,顿时鲜血迸射,将他压制的节节败退,险象还生。
宣棋就是打着破开幻象之后,趁着他遭到反噬之际,一鼓作气将他杀得大败。没想到的是,自己出其不意占尽了先机,虽然将他破得狼狈招架闪避,毫无还手之力,却每每在惊险之时看着即将击中他却又被他闪过,心中惊骇,不免生出佩服之意。
却不知公羊求天心中骇异比他更甚,之前还未上台时自己便对他放出幻象,警告让他知难而退只是其一,其二则是试探宣棋的修为和神念。也试探出他的实力远不如自己,先前幻象眼看就要磨灭他的灵识,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危机关头下忽然反击,一下破除幻象,导致自己来不及收回术法,反震受了伤。
这一点小伤对自己并造不成大患,自己先机已失,虽然双方修为差距极大,宣棋出剑的速度也并不是很快,但其剑法深邃悠长,如惊涛骇浪前赴后继,绵绵不绝;时而又刁钻凌厉,直破空门,屡出奇招。剑气之诡异实乃平生仅见,竟然可以让发出的剑气飘浮在空气中,受意念控制发起攻击。而且剑气随风分裂,突袭难料,近身情况下抵挡难度倍增。其身法诡异莫测,难以料出其下一步会出现在哪,却总会跨到自己料想之外的方位,导致难以找到可以反击之处,想要拉开距离进行反击,他却犹如跗骨之蛆贴身不离,甩都甩不掉。
从宣棋破开幻境到将公羊求天压制到下风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直到他凶猛连攻了数十记众人方才反应过来,顿时场中哄然高呼,有的大声叫好,有的则是为他高声喝彩。年轻少女难免两眼冒金星,双靥生晕,爱慕之意分外盛浓。
徐家阵营欢呼声不断,想来首次战局一边倒,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之前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兴高采烈的起来。方家中气氛恰好相反,人人面有忧色。
岚湖上,一只较为另类的小船上,并不是说它的外观多么华丽另类,而是别人的船上都挤满了人,这条船上却只有三人,船身后站着一名朴素船夫装扮的瘦弱中年男子,男子正在举目观望着比赛,满脸崇拜敬畏。船的前身则站着一男一女,皆身穿较为相似的黑色服饰,男子看似三十来岁,国字脸,面容刚毅。女子身姿婀娜,面容秀美,鬓发如柳,垂下俏丽的面容,一身黑衣更显幽静的美。
见台上忽然一边倒的局势,二人脸色微微一变,女子惊讶道:“乔二堂主,这小子是什么人,修为明明远逊与公羊堂主,却能将他杀得连连败退,真不简单呀。”
男子皱着眉,想了片刻道:“这小子剑法之精妙丝毫不在碧云宫神武阁顶尖剑法之下,身法更不下于当世最顶尖身法之神妙,但不管是剑法还是身法都不在那些盛名卓著的术法里,我们却都没见过,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实在奇怪。”
女子眉头也是一蹙,奇道:“那连他师从何派也看不出吗?”
看了看台上的宣棋,男子说道:“看他运转真气的路数来看,倒像是天一派的太乙清心决。”说道天一派,眉头不由得一跳,回想到古典上的记载,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套剑法早就失传几百年了,怎么可能又重现人间……”
见他忽然失态,女子诧异地道:“乔二堂主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
当是时,石台上暴起一声怒喝,十道镰刀似的的黑光从公羊求天双手十指中射出,黑光迸射,纵横交错,所到之处空中的青色剑气接连溃散。宣棋也不得不抽身抵挡,一道青色光幕在身前形成,但立即又被黑光冲破,撞击到剑身上。
闷哼了一声连退了几步,公羊求天早被他杀的怒火中烧,此刻哪会放过此等大好时机?十指黑光迸射,连续击到剑身上。
“噌、噌、噌、噌……”连响,宣棋登时被他突然暴起反击打得连连后退,应不暇接,剑气一从剑身上荡漾出来又立即被黑光冲散,局势立时反了过来,变成他节节败退了。
全场哗然,谁也想不到先前还被杀得狼狈逃窜的公羊求天竟能暴起反击,而且一下便扳回了局势。徐家中原本高声欢呼的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视,满是忧色。方家中一些人高兴的都跳了起来,大声欢叫道:“杀死他,杀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两家情形立时又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