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怎么那么没良心!大半夜的,叫我一个姑娘家往哪儿走?”
我怒道:“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她看我真生气了,怔怔地不说话了。
这时,远处战争打响了,只见得一下子杀声震天,清兵营里顿时火光冲天,看那火光和刀光剑影可见,我们的人很明显的以剪刀似的向清营以夹攻,战线拉得比较整齐,看来楚征南和花容城两人还配合得蛮好,看来师姐这几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
我扭头看了看狐狸精,没想到她低着头,居然哭了。看她一哭我就心软了,想哄哄她,但想刚才的气也没消,像她这样的德性让她受受气也好,于是便止住了。
她哭了一会儿,抬起头对我道:“我知道我是一个妓女,你瞧不起我,人家哭你看到也不哄一下?我走就是了,谁他妈的还稀罕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以为自己长得像个人样就了不起了,老娘一定要找一个比你长得帅的,比你有本事的让你瞧瞧。老娘不是没人要!”
说完上来捶了我两拳头,又踢了我两脚,然后就跑了。
“死婆娘!”真想揍她,我骂了一句,暗道:真像她自己说的,现在我骂她,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她,等我了解了她,一定会动手打她的。
夜,十分漫长,当太阳从东方爬起,五花蛇和地头蛇来了,打了一个完美的胜仗,但那当官的跑了。我们的人一撤上山,清兵的大军就到山下了,他们来迟了,没想到我们打了就跑,想必是气得他们大跳,于是开始了全面进攻,打了一天,他们也没能打开缺口,我们占了地理优势,占据了易守难攻之处,况且早作了相应准备,火药,弓箭,石头,火球等物都十分充足。
打到晚上,他们开始用火攻,从下往上放火箭,不过现在我见他们放火我们便派一队人打水来救火,我们事先没想到他们可能会用火攻,没储水,山上有几口井比较旺,虽然此时用来救火却有点为难,但我们人多,再加上现在刚刚入秋,山上草木皆绿,不易结火,如果是冬天草枯树干的时候我们就只有弃寨而去了。
清兵突击队的精锐借这个空子打开了几个缺口,但我们也人多,后面好多人闲着,他们一钻进来就陷入围攻,我们一大批人马上又堵上了缺口。
战斗一直打到第二天下午,清兵看实在打不开缺口,就收兵了。一得闲,我们马上换了另一批人备战,我们寨子里有两万多人,因为战场小,这一战差不多就有一半人没上战场,我们这一半人换下来作整顿。
我回到住处,有人送来吃的,塞了点东西在肚子里,便躺在床上睡下了,这时五花蛇来了,她笑着对我道:“那两个家伙还不错,相互配合得不错,功夫也不错。”
他一边说了三个不错,我便道:“好,看来我没看错人,你也去休息吧!”
他道了声是,走了。
一会儿地头蛇又来了,他问我:“我听说那婊子来了,到处找她要银子,她有没有在你这里来?”
我道:“她又回去了。”
地头蛇怏怏地走了。我一觉就睡到半夜,看着外面月朗星稀,我便穿衣起床,来到寨门口,为了防清兵偷袭,好多兄弟都睡在寨门口。有把风的弟兄见我来了,便上来打招呼,我道:“你们头儿呢?”
他道:“在上面睡着呢。”
我上了寨头上,见李全正枕着一张鼓正睡得香呢,一大群兄弟你挨我靠的睡得呼呼的。我再往两边高处行去,只见楚征南也和一群兄弟睡在那里,他好像没睡着,我一走近他就醒了,我轻声道:“你怎么也睡这里?”
他微微一笑,道:“我与花兄弟商量好的,我们正换着班呢!”
我道:“也辛苦你们了。”
他道:“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如此说?”
我在人少的地方找了块石板坐了,道:“过来我们聊聊。”
他走近,在我身边坐下,我们看着远处清兵营里的灯火,我道:“你哪里人?”
他道:“房县,你呢?”
我道:“长阳。”
他道:“我母亲是长阳人。”
我道:“那巧,你去过长阳没?”
他摇了摇头,道:“我母亲是孤儿,那边没亲戚,所以也就没去过。”
我道:“你房县人,那边离武当山近,你的武功是不是在武当山学的?”
他摇了摇头,道:“家传的,我家祖上是前明武将,后来明亡做过镖局,到我也只是个三流角色。”
我道:“你家看样子也不穷呀!怎么入教了?咱们这里可都是穷人。”
他笑了笑,道:“我家与齐林是世交,他家也不穷啊!怎么也入了教呢?”
我道:“有啥理想没?”
她道:“现在能有啥理想,到处天下大乱了,难道还想创一分家业么?”
我道:“跟我一样,也没啥理想。只希望我们有一天能打到京城,推翻满清,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落个一世功名了。”
他想了想,道:“我也这么想,到了这个份上,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和出路。”
我看他倒有点心灰意懒的意思,便道:“都是世道给逼的,只能朝前走了,我们要有信心,我们是头,我们要振作,要随时充满自信,要知道,现在这里几万人都看着我们的,我们几个人就是他们几万人的希望。现在天下民不聊生,天下百姓都望着咱们能打出一片天呢!”
他笑道:“不说这个了,说说这场仗吧!你说清兵下一步怎么办?”
我道:“他们打这里,损失了几千人,他们肯定得改变策略。如果你那个总督的话,你怎么办?”
他想了想,道:“如果是我的话,既然强攻不下,就不攻,改攻两翼,只要两边打开缺口,就可以把我们困于这一座孤寨。”
我点头道:“也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我现在手下有三万人,我留一万退守安陆,带两万人攻洛阳店,广水一万三千多人也可以调来攻柳林,寻双管齐下,我们那边兵弱,只要有一路攻下,就可以断了我们后路。”
他笑了笑,道:“看来你早已有计划了?”
我道:“是你的话你怎么应对?”
他想了想,道:“只要他们一退,我们就调主力去支援洛阳店,这里留下五六千人足以守住山寨,我们足可以抽走主力一万六七,防守那两边的山寨,也可以打打偷袭。”
我点头,道:“但我想的不是守得住,而是要打败他们。”
他道:“现在清兵人多,想打败他们有点难。”
我道:“所以得想办法逐个击破了,像前天晚上那仗一样,等他人少时就打掉他们,看他们人来多了我们就退。”
他点了点头,道:“你的仗一惯都是这样打的?”
我道:“不这样打哪样打?还学诸葛亮摆阵啊?”
他笑了笑道:“我们的人都是土包子,你会摆阵没几个月也训练不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
夜,静悄悄的。我见远处一只鹰飞来,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窗台前,屋子里传来了起床的声音,随后亮起了灯,一个女教众出现在窗口,她捧起那只鹰,身影消失在窗背后。
我起身过去,走进屋里,那女子正在灯下看一张纸条,一见我来了,我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她笑着看了看我,递上一个纸条,我接过不一瞧,只见上面写了这样一句话:“叫向北去吃便便。”
我骂道:“他娘的!这谁呢这是?”
话音一落,一个格格的笑声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那女子吓得退了一步,盯着那黑呼呼的角落道:“谁?”
还用问吗?一听那声音就知道,除了那狐狸精还有谁?
我骂道:“你丫发什么神经?”
青青从暗处走出来,嘻嘻笑道:“怎么?见到姐姐不高兴么?”
我吁了口气,道:“叫我怎么说你呢?你丫是不是皮痒痒了?走了又回来?”
她笑道:“姐是来送消息的,信还没送到怎么就走了呢?那不是有辱使命?”
我把那纸条递到她面前,“这就是你丫送的信?我看你丫是在挑战我的生理极限。”
她嘻嘻的走上前,掏了个纸条给我,道:“这鹰不老实,我刚才在路上正碰到它劫色,姐我眼里能容下这个?所以就把它来抓玩玩。”
我道:“鹰怎么劫色了?”
她笑道:“我说的不是色,是蛇,地上爬的蛇。”
我难得理她,打开纸条看了看,原来是师姐送来的一个退兵的计划,因为我们处在我们势里范围的最外围,所以我们得先退了,看来我们想打胜仗的计划倒要落空了。
接下来几个月,我们与清兵交战无数,有胜有败,九月间,川东地区很多分舵起义,清兵增兵数万,当阳程堂主与湘军连战数月,终究失利,程堂主战死,其部下首领几乎全数被歼,我们一路战一路走,经郧西,安康向四川转移,一路上清兵追堵不断,到川东已是第二年了。
不是我们跑的慢,是那群兔崽子太难缠。领兵的都是朝中一二品大员,那些兔崽子,有的十几岁就做过文武状元啊将军什么的,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先是领兵大臣明亮、湖广总督毕沅,后面又是都统永保、河南巡抚景安、陕西总督宜绵、四川总督英善、提督穆克登布、惠龄、勒保、秦承恩……他妈的一群老狐狸。一路上堵的堵,追的追,整得我们是焦头烂额,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到川东的。到了达州,通江一带的大山里,我们与川军会师,虽然我们一路上损兵折将,但我们一路是捡着跑的,到处都是无业流民,记得有一仗损失了五千人,但过两个镇,就捡到了八千,我们到了川东,加上两军会师,一下子人数发展到十四、五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