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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桌面上放着的是今天的报纸,笑柔执起,惯性坐在位置上,一页一页的翻,一目十行。

隔壁讨论的声音传来,她无心去听,那些话却悉数钻进她的耳里。

“听说言氏要买下琴淮河边上的那块工业用地皮。”

“那个地方不是被专家反复研究过没有潜在的价值吗?”

“不知道。”

“但你知道言氏买了做什么吗?”

“盖商场。”

“什么?那边人不多,几近郊区,建什么商场,哪来的人流量,这不是明白亏着么?”

声音忽然低了许多。

“副社长和言氏的执行董事的关系你们都知道吧?听说那块地副社长也有份,我听别人说,最近常看见他们两人出双入对的。”

有人噗嗤笑道:“他们夫妻一场,藕断丝连很正常呀,小说不都是这样嘛,离了婚才懂得爱。”

老周把一份稿件放在笑柔桌面,低声说:“笑柔,副社长让你去趟办公室。”

笑柔一怔,抬起头:“什么事?”

老周撇撇嘴:“不知道。”

隔桌的连敏也听见,探过头来说:“上层领导不轻易找下级员工,找了也只有两件事,一是坏事,二是好事。”

“去。”老周哂她:“别吓唬人。”

笑柔觉得莫名其妙,她从来都没上过六楼的社长办公室,除了偶然间得知戴欣是言方的前妻,她们没有半点的交集。

她讪讪地朝连敏笑了笑,起身稍稍整理衣衫,忐忑不安地上楼。

戴欣办公室里有人,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待里面的人都离开了才礼貌的敲了敲门,戴欣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来:“请进。”

她走进去,局促地站办公桌前:“副社长。”

戴欣指着她前面的椅子:“请坐。”

笑柔坐下了,戴欣又低着头签文件,她今日一身灰色的经典职业女装,头发绾髻紧紧箍在脑后,一丝不苟,彰显出她的精明干练。

忽然她拿起一份档案,轻笑道:“赵小姐在这里还适应吗?”

“嗯,很好。”她客套地回话,心底琢磨着戴欣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适应就好,否则言方又要责怪我。”

她似乎话里有话,笑柔看不清她脸上的笑意,一颗心像揣着小兔在跳跃。

“赵小姐这两个月来工作态度很好,编辑部正缺一个位置,我在考虑是否要将你提上去?”

笑柔呆在那,她一新人,还处于摸门路的状态,戴欣一句把她震得有些晕头转向。

见她不回答,戴欣又问:“赵小姐,你不满意吗?”她一口一声“赵小姐”让笑柔别扭至极,她待她不似下属,更多是一位需要戒备的生意对象。

她垂下眸,淡然回答:“谢谢副社长的好意,我还想多学习一些东西。”

戴欣终于放下手中的事情,端正地抬头看她,仔细打量了番,忽莞尔笑道:“他可不想让这份本来就毫不愿意投资变得更加无趣。”

笑柔莫名。

“他没告诉你吗?”

笑柔一头雾水:“谁?”

“言方。”戴欣的目光锐利,咄咄逼人。

笑柔一愣,笑了笑:“他要告诉我什么?”

戴欣忽然笑了,嘴角高高上翘,笑意深浓,透着让人毛骨悚寒的阴冷。

笑柔装作移开眼神,看向窗外。她站起来,仍旧礼貌:“副社长,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去工作了。”

戴欣默许,她转身逃似的离开,那个窒人的空间她一刻也不想留,戴欣是故意说这些,或许言方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些,毕竟他的商业与她无关。而戴欣对她充满讥讽的话,其实不过是告诉她,她现在所有的,都是言方给的,并不是她自己争取得来,不是她的终不会是她的。

但她没有任何理由对言方生气,可她抑不住要问,尽管他下班回来疲惫不已,她冲进他的书房。

言方看见他,眉略一拢:“你应该先敲门。”

她不回答,开口就说:“你帮我太多了,我要怎么还给你?”

言方诧异,觉察到她的不忿,大概明白了什么事,只是笑笑:“还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逼自己要沉得住气:“我本是不能进去的,你帮了我一把,我感激你,可是到今天我才清楚知道不该是我的,还是不要为好。”

言方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笑柔扬唇露出一抹苦笑:“我性格你明白的。”

“笑柔!”言方蹙起眉,他已经摸透她的脾气,甚至开始害怕她的情绪化:“你又要做什么。”

“如果你告诉我,戴欣是你前妻,我打死都不会说想进去。”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言方告诉她,她情愿放弃这份工作。

可他没说,那日他只是调侃一样,淡淡的问她是都真想留,她回答的也是实话。

但一切事情总是情有可原的发生。

他也站起来,脸色几近不耐烦:“她和你说什么了?你别意气用事,都那么大了,却像个孩子一样不去顾及……”

“够了。”她蓦地扼断他的话:“随你说吧,我决定了。”

“笑柔。”他生气地盯着她:“我是没本事说你,也没本事管你,但你做事都那么冲动,你很任性。”

“是我妈对你说过,是吧?”

言方不语。

“我欠了你的。”笑柔的声音黯下来。

“没有。”

“欠了我会还。”

言方哼声笑出来,还?她要怎么还?那么大片的琴淮河用地,他毫不情愿去投标,却换来她一句说辞职就辞职,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要你不再说意气话,乖乖就好。”

他和她隔着一尺,触手可及。他伸手揉她的头发,一种惯性的动作,笑柔猛地一怔退后一步,眼神略带惊慌的神色,像一根刺,直插入他的心脏,轻微疼,像被虫子蛰了一口。言方的手僵在那,良久方尴尬垂下。

他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晚了,去休息吧。”

笑柔点点头,默然离开。

门关上,他陷坐在沙发里,开始拼命的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烟缸蒂满。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要她站在他面前,尤其是低头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想揉她的头发。第一次她表情愕然,第二次她想受了惊吓似的推开,仿佛他的手有什么污秽的东西,肮脏不已。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像洪水一样把他淹没,只有那点微弱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幽灵缩在那里,受了伤,微微颤抖。

杜哲衍约笑柔出去开玩笑说她还欠他一顿饭,见面时笑柔却发现他车后座还有一只棕色的爱尔兰梗。

那狗似乎不怕生,看见笑柔都不断的哼哼吐舌头,一靠近就蹭上去舔她的手,逗她直笑。她问:“狗狗叫什么名字。”

杜哲衍伸手揉狗的脑袋:“它叫阿颤,因为刚足月抱回来的时候,浑身颤抖个不停,看见什么都怕,等到它好不容易肯接近人,也快一岁,所以给它起了胆小的名字。”

笑柔抱着狗笑眯眯的阿颤阿颤一遍遍的叫,阿颤就呜呜的低声唤。

“看起来它挺喜欢你。”

“过分热情了。”阿颤扑过来直接在笑柔脸上舔了一舌头,弄得她哭笑不得。

杜哲衍看着她逗狗狗逗她,笑靥嫣然,全露天真,他在一旁默默安静的看着她微笑。

过了几日杜哲衍要出趟远门,笑柔把阿颤接到家里呆几天。但碰巧言方也是这几日从外地回来,他刚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牵着一只狗,还不停地对着他大声吠。

问周婶,周婶说是杜哲衍交托给笑柔照顾几日。

笑柔下班回来就被言方喊进书房,他劈头就责问:“你现在和杜哲衍走得很近?”

笑柔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赶紧把狗带回去。”

“还有几天他就回来了。”

“不行。”

“就几天。”

“一刻也不准留,不带走你今晚别回来。”

他的眉快要皱得打结了,眉间的川字清晰可见,脸色很不好,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笑柔不明白,不过是一只狗,他到底是有多讨厌。

拗不过他,她转身直接把狗牵出去,来到大街上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杜哲衍住哪里。她只好把阿颤带到宵宵那里,宵宵也喜欢动物,奈何阿颤不喜欢她,开始还呆得好好的,但笑柔一转身它就疯了似地在吠,宵宵不敢留,笑柔又牵着它辗转了几个地方,直到天黑还在大街上茫无目的的游荡。

阿颤看见公园里的同类立即冲过去玩的不亦乐乎,可怜笑柔坐在一边愁眉苦脸,不知去处,肚子忽然在闹,她摸摸衣兜,发现钱包没带出来,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和上午买豆浆时找下的五毛。

手机忽然震起来,她吓了一跳,掏出来一看,见是言方就赌气的挂掉,挂了几次,他也识相没有再打过来。

公园里的人渐渐稀少,天色完全漆黑,零零散散挂着几颗孤独的星子,熠熠闪着微光,月缺了半边,光华不再,萎萎照下来,还是昏暗一地。

阿颤玩累了回到她身边,匍匐在地上呜呜低叫。

在笑柔狠狠诅咒言方一千遍一万遍的时候,周婶打电话来,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和先生闹脾气,他有过敏症,不能靠近毛绒类的动物。”

她才想起家里没有能开花的盆栽,更别说动物了,就算言方如何不愿意她和杜哲衍在一起,总不会和一只狗犯这么大脾气。

笑柔深深叹了口气,她自己有错,但言方也没和她说清楚便怒气冲冲非把狗当即弄走不可。她认输了:“他在吗?你问问他让不让我回去。”

周婶诧异道:“什么?先生一个小时前就出去找你了,还没找到?”

笑柔也吃惊了,默默挂掉电话。她忽然发笑,笑得很无奈,她走得那么远,又不接言方电话,他要上哪里找。

但她看见言方的时候,不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就是言方有特异能力。他还真找到了,依旧板着脸,眉间深深蹙起,也不看她:“为什么不会送到宠物医院去。”

笑柔反了个白眼,一分钱都没有,别人会收才怪。

最后言方载她到相熟的宠物医院,车子在对面街就停下了,他说:“你过去吧,我和老板知会过了。”

笑柔回来时看见他把车窗都开了,连天窗也没放过,她想起周婶那句话,一边走过去嘴边噙着浓浓的笑意。

言方瞥了她一眼,她说:“小叔,你有过敏症总得和别人说清楚啊,我当你是那么讨厌我把狗带回来。”

言方不看她,冷冷的说:“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笑柔挑挑眉,嘿嘿笑了两声扯过安全带扣好,但言方却没启动车子。她问:“不走吗?”

言方直视车前挡风玻璃,良久方沉沉叹息一气。

“笑柔,不要和杜哲衍走那么近,现在问为什么我也无法和你说清楚,总之……不要太接近就是。”

当他知道笑柔和杜哲衍认识并熟悉,而杜哲衍又落力帮了她一次,她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