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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笑柔!”

言方大步追赶上去,在院里外的围墙下拉住她,将她扳过身来面对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

笑柔没有挣,只冷冷地说:“要是这会儿有谁望下看,就什么都看全了。”

言方肃起脸,他有时候真的拿她无常的脾气毫无办法。

他将她拉到车边,打开门让她上去。笑柔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她瞥见言方身上依然穿着昨晚她见到他是的那身西装,冷冷地笑出来:“昨晚没回去吧?”

言方没作声,他眉间越蹙越深,只紧抿着唇不说话,这样笑柔当他是默认,心里顿时凉了半载。

撇过头去看窗外,鼻子一股酸劲往外冲。她死死咬着下唇,一路上两人的气氛降到冰点始终没再说过一句话。

言方把车开回河坊的家里,车子一停住她就跳下来就忿忿地往外走。

言方站在车边,他顿了一下,欲追上去却又停住,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笑柔其实希望他能追上来,就算不解释,只要追上来,她就会回头。

可是明明知道他的性子还要玩这种自讨无趣。

清晨七点半的阳光斜斜的从东边热烈地照洒下,刺得眼睛生疼。她眼角渐渐噙出了泪,不敢抬手去揉,生怕给他看见动作。

她走到桥梁边就走不动了,垂在两侧的双手忽然紧握成拳,咬咬牙毅然转过身。

“你真打算什么都不说?”她给他机会解释,甚至是祈求他有所解释。

言方望着她,因隔得远,她背着阳光陷在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怨气很重。

他沉沉地叹了一气:“我们进去说。”

笑柔冷笑:“算了,我是发疯才奢望你会道歉……”

“你昨晚去了哪里?”她还没说完,言方忽然斜刺里插进一句话。

笑柔一顿,她没想到言方竟然反问,明明是她应该生气的,而他居然丢出这么一句话。

她好一下才恍过神来,难以置信:“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知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笑柔忽然明白过来了,他看似很无奈的样子,然后猛然间杀了个回马枪,给她当头一棒。

言方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靠近,她的模样在眼瞳中就越发的清晰,直至近了,才看见她眼眶中噙满的泪水,紧咬的唇瓣轻轻的发抖,她拼命地忍着,绝不会在他面前落下一滴眼泪,就算在濒临溃堤的面前。

“你其实知道的是不是?”

“别闹了,我们先回去。”他伸手去拉她。

笑柔侧身一缩,心里凉了半载,她自嘲地笑起来,笑自己愚昧,笑自己无知,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闹,在无理取闹。

她傻得起劲,竟然和他闹别扭,他早就不吃这套了。她自己闹了出笑话给别人看,自己还傻愣愣地觉得委屈得要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问?”她努力地瞠着眼,眼前一片模糊,“是啊,我昨晚就是和杜哲衍出去了,还干了你所能想到的龌龊事情。”她依然赌气,故意咬牙切齿地将事情最大化的涂抹,很无趣的报复,但只有自己知道比吞了黄莲还苦。

“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看见你还有你前妻,这不过分吧?我们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感觉力气从脚底一点点地流掉。

“我从不敢插手或者过问你任何事,我们本来就隔得远,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身上总有好多不可抗力让我无法接近。我喜欢你,就像更接近你一些,进入到你的生活,想知道你的心情。但你那扇大门关得太死,我根本无从入手。这样我对你一无所知,每天好像面对着一个自己很爱但又高深莫测的人,你能体谅我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每个人都有占有欲,都会霸道,所以我不喜欢你和戴欣走在一起,甚至看见她我就会觉得厌恶,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知道你有你的说法,我也学会不去追究,但我做不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慢慢地低下头,用几乎是挤出来的一丝力气,喃喃地问:“若你说一声,我们不适合……”

“我就会离开。”

“赵笑柔!”言方忽然低声吼住她,他很紧张,两手紧紧攥住她的臂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她清楚地知道,昨夜一夜未睡,她最怕就是说这句话,她知道自己的任性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偏执地硬是要说。

“反正我们也见不得光,妈妈那边必然不会同意,这样下去也没意思。”

言方愣怔:“你真的这样想?”

笑柔没有作声也没有动作,留给言方一个沉默的脑袋,她低着头,眼泪一次比一次更加迫不及待地要冲破最后的关口。

“我要去上班了。”笑柔推开他,无奈他攥得太紧,她逃不开,拼命的挣扎,眼泪终于溃堤。

她是拼不过他的,反被他扣住双手,扼住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她脸上蜿蜒而下的泪水流入嘴里,他也尝到了,苦涩苦涩的,像未熟的青橄榄,咬一口,吞下去连着心都是苦的。

大清早的河坊路上零零散散有些晨练的老人路过,远远看见就避开了,别人眼中,无非是一对情侣别扭闹到了极致,才会有这种方式收场。

直至笑柔难以呼吸,挣了一下低下头,她站开并和他保持距离。

“我们还是先分开冷静一下吧。”她声音里从容得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字一句说的很小声,听在言方耳里却异常清晰。

两人陷入无边的沉默,笑柔先退了一步,转身离开了。

而言方还站在那里,金黄色的阳光斜斜地将他颀长的身影越拉越长,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手里还有她留下的余温,久久未能散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模糊,直至消失,才缓缓地低下头兀自低笑了笑,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笑柔向报社递交了辞职申请,同事纷纷惊讶地围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她笑笑说还想继续考研。

晚上回妈妈家吃饭,言方忽然就来了,笑柔不以为然,她知道戴欣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但她没想到的是言方这次发了好大的火,戈彤去开门他几乎是夺门而入,将手上的辞职信用力地甩在笑柔面前,大声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言士尹和戈彤被吓了一跳,他们鲜少看见言方发脾气,更没见过如此火冒三丈的言方,他脸色铁青,脸部线条因为愤怒而紧绷,嘴角像挂上了冰霜沉沉地垮下来,一双平日温润柔和的黑眸如今似渗了火星子跳进去,一点点地燃烧起来。

笑柔依然面不改色地坐在餐桌前,她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心里像狂风骤雨的海面,巨浪翻腾着猛烈地拍打胸口。

她料到戴欣会第一时间把她辞职的事告诉言方,她料到言方会生气,但没想到会如此光火。

她瑟缩了,但却倔强地竖起了全身的刺。

言士尹拿起辞职信一看,眉头也皱到一块,问:“柔柔,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笑柔感觉头顶上言方那股炽热得几乎把她灼穿了去。

“没什么,我只是想再读两年书。”

“那也可以读在职研究生啊。”

“那个挺浪费时间的,我怕我顾不了来。”她语调平缓,一字一顿不紧不慢地说着,隐藏得极好的不安没有一点暴露。

“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借口。”言方揶揄地讽刺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孩子气一样的闹脾气竟然把工作给辞了,“你怎能像个孩子一样做任何事都不给回旋的余地?你有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比你清楚多了。”笑柔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心悸害怕还有失望和伤心一鼓作气地往胸口冲,直压得她难以呼吸。

她霍地一下站起来,不怕与那对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睛对视:“我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由始至终你们一直把我当做是个任性闹事的孩子。”

虽用的你们二字,但这一字一句无不是说给言方听的。

言士尹和戈彤云里雾里,她们只是以为言方对笑柔不可理喻的辞职感到吃惊而出离了愤怒,他们甚至对这两叔侄最近紧张得不行的气氛感到非常纳闷。

言方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笑柔还孤傲倔强的模样,他恨不得把这层可恨的样子给撕下来。

“哎,笑柔,你真是的,这么大一件事也不和我们商量就自行定夺,难怪你小叔那么生气,他也是担心你为你好,赶紧说对不起。”戈彤为了缓和气氛赶紧打圆场,她这女儿要是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不必了。”言方冷冷地盯着她,“这事情伤害不了旁的,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失望到极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戈彤叹了一口气,正要追出去,言士尹却拉住她:“小心你的身子,言方气一会儿就好。”他看向笑柔,“柔柔,你真的决定了吗?”

自放走的一霎那,她所有的镇静都一下子崩溃得干净,虚虚地站着,茫然地看向言士尹:“我不知道。”

她后悔了吗?她不知道,这次似乎真的做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