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湖畔随笔:寂静中聆听
24993700000016

第16章 “洋芋豌”和他的儿子

“洋芋豌”叫陈保国,抗美援朝战争中他自愿参军渡过鸭绿江,帮助朝鲜人民打击美国鬼子。他没有立过功受过奖,不过戴过大红花,战争结束回家娶妻生子种地。刚开始,村人很羡慕,因为他常讲关于打仗的事儿。例如:一天晚上,敌人的飞机突然袭击到二线,有的士兵光着屁股跑出去就打,也有胆小的尿湿了裤子。每讲到这儿,村里老少无不爽心地笑了。有人问他干啥,他说他睡觉从来不脱衣服。那你也尿裤子了?我没有。村人又哈哈大笑。他还能讲几句朝鲜话和美国话,比如“同志”“您好”“pig”“dog”。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少有人去听他讲了,人们忘记了他的过去。他为人老实却也勤勤恳恳,老婆不泼辣而且眼睛有点眯。正因为如此,他俩在村里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国家每月发12元的抚恤金,却使那些没有多少额外收入的村人眼红。“洋芋豌”是一些人给他俩起的绰号,带有轻蔑侮辱的味道。对此,他们没有同别人争辩过。

他有3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孝顺乖巧,儿子是独苗苗,家里很看重,但却不争气,比他更老实,高中没念完就回家了。

回来征兵,儿子要去,老婆死活不让,他点了头。儿子进了特警部队。两年后,儿子在一次特别缉毒行动中为保护一位盲人壮烈牺牲。

当县乡领导慰问他们全家时,村人挤满了院子。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我儿子不是孬种!”

村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