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外,皇帝的御辇在四排仪仗整齐的皇家锦卫护卫下,停在宫门处。
早已恭候在此的文武百官衣冠一整,在那个高大挺拔的明黄身影步下龙辇时,齐齐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高呼三声“皇上万岁”!
广场之上,皇甫国馈赠友邦的各色金帛之物由数十辆车马装载、上百名皇城守卫与天阙百名随行护卫层层看护,排成两排壮观华丽的车马队,一路延伸了大半条瑞庆街。
无数看热闹的皇城百姓被禁军隔在远远的地方好奇又神往地仰望着宫门处,对那一片明黄耀眼的奢华场面,暗暗乍舌不已。
轩辕珏一袭织龙青袍长身玉立在众臣之前,单手托胸,俯身对着那个满面春风的俊美男子一施礼,清冷的面上扬起一丝俊雅笑意:“感谢皇上亲自相送,愿皇上千秋万代,国运昌盛!”
“哈哈,使臣大人免礼!众卿免礼!”皇甫澈俊美如玉的面上扬着舒心笑容,上前虚扶一臂,便笑着吩咐备酒,展唇对着轩辕珏笑道:“多谢使臣大人吉言,朕也祝贵国皇帝洪福齐天,万寿无疆!亦祝使臣大人龙马兼程,一路顺风!”
俊眸一敛,看着眼前笑得风清云淡的男子,对他特意加重的龙马二字,心底微动。
默默与之对视半晌,轩辕珏随即俊容掀扬,双手拱谢:“多谢皇上金口祝言,本殿下定会代皇上转达这份友好情意,从此两国交好,亲如一家。承蒙皇上对本殿下如此看重,十分汗颜。天下之大,江山多娇,本殿下别无所好,唯爱闲云野鹤,四处逍遥。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至于其他,本殿下从无追求!”
礼部司仪一丝不苟地摆好了酒品,垂着双肩恭敬地请皇上与天阙使臣饯饮。
皇甫澈手执金黄杯盏,细长的凤眸微微轻眯,明黄袖袍在风中悠悠肆摆,衬得他修长的指骨完美摄人:“哈哈,使臣大人自谦了。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朕与大人相识虽短,却敢断言使臣大人绝非池中之物,此去经年,来日方长,必当刮目相看!”
手心一紧,轩辕珏握着酒盏的手不经意地紧捏三分,对视着那人眼中张扬的深意,他的心里隐隐明白,果然昨夜暗影军团入城的动静,已被此人知晓。
所幸他的目光被暗影军团牵引,并未察觉自己的真正动机,不然……
俊眸忍不住往着宫门之内飘去,尽管那里根本不会出自己想要见的身影,心底的牵念,仍牢牢地揪着他的肝肠。
此去经年,他与她,不知能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呵,她那样无情无心的女子,怎会知他此刻心底牵挂。只怕,她已在庆幸自己终于走了,不会再有机会危极到她的正常生活,让她,可以一心一意地做那人的后妃,与之恩爱缠绵。
“哈哈。”骤然的心痛激得他俊眸猛地深敛,哈哈一笑,他袖下的手,已然紧握成拳:“皇上如此抬爱,本殿下感激不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借皇上吉言,若有朝一日本殿下得遇天恩,必当重谢皇上今时的知遇之恩。皇上,请!”
皇甫澈淡笑如故,对眼前满面意气风发的男子,优雅举杯相碰:“好,朕便在此先干为净,预祝轩辕兄大业得成,你我共帝锦绣辉煌!”
“谢皇上!”两杯相撞,激起酒花轻溅,却不及二人生生相撞的目光激烈。
对他由使臣大人变成轩辕兄的称呼,轩辕珏只微微一笑,未以同称相对,却桃花眼目灼灼辉,比之皇甫澈的目中深意,丝毫不逊色半分。
骄阳潋滟,照洒在地上之人的身上,细碎耀眼,如同金辉。
而那一黄一青两道人影,朗朗而笑,墨发飞扬。相谈甚欢的样子,如同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让人羡叹。
却不知,二人那无声而发的暗流,早已漫溢四起,聚起沙石轻飞,隐隐而动。
***
车马去,暄闹尽。
目送着异国使臣一行人渐行渐远,皇甫澈宽大明黄的衣袖一挥,散了满朝文武,转身回到御辇之上。
海到天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细细咀嚼着轩辕珏走前满怀自信的毫言壮语,他的手心不由微微收紧,对此人如此的潇洒不羁暗暗惊心。
只不过短短数日对方便能深查到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了八千人马潜入皇城,若非疾风昨夜发现异常来报,只怕他还无法看到此人的实力。
如今……
“皇上,属下探得那人的大队人马已先其一步退出了皇城,想必原先的计划有所改变,若皇上目前行动,必将事半功倍!”回到乾清宫,皇甫澈挥退了众人,独自静立殿内,临窗远目。
一道青色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殿内,对着那临窗而立之人双手抱握,低声回禀。
皇甫澈恍似未闻,依旧静静地背身而立,狭长的凤眸敛着深遂锋芒,盯着庭院之中那棵如同巨伞的参天龙血树,薄唇紧抿。
半晌,他方缓缓地抬起手臂,淡声道:“不必了。有人已经替朕埋下了机关,无论谁输谁赢,朕,都不需要再插手。”
“皇上是说,睿王那边,也要对付天阙来使?”疾风微微讶异,这个消息,他到是刚刚才听到。
轻声哼笑,皇甫澈这才转过身形,让疾风立时觉得那被阳光铺耀的金色衣影分外刺目,忙垂了眼目,侯下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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