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比慕容云舒高半个头,所以尽管他低下了头,慕容云舒还是要踮起脚尖才能看到他的后脑勺。端详片刻,慕容云舒卯足力气朝他的后脑勺狠狠拍下一巴掌。
“啊……”楚长歌吃痛地呻吟一声,转过身叫道:“你打我做什么?”
“还是脑残阿长?”
“什么脑残阿长?就凭你这点儿力气,是打不残我的。”
“哦。是你。”正常失忆的楚长歌。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谁?”楚长歌一面说一面揉头。虽然有内力护体,但后脑勺这样结结实实地挨上一下,还是很疼的。头是他的软肋。揉了一会儿,楚长歌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道:“他记得刚才明明是被断掉的树枝砸到了,怎么变成了你打我?”
原来是被树枝砸到了,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脑袋受到冲击就会人格变换。拍一下就能变成脑残阿长,不知道拍两下会不会变回正常的楚长歌。思及此,慕容云舒扬手又给了他一下。
楚长歌突然眉峰一蹙,看着她特冷静地说道:“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打我?”
“你是脑残阿长?”慕容云舒问。
“这个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了。”
“哦,对。”慕容云舒微微一笑,出其不意又狠狠朝他的头拍了一下。
“还打?你打上瘾了是不是?”楚长歌暴跳如雷。
哦,这个是正常失忆的楚长歌。慕容云舒无视楚长歌的怒意,呵呵地笑起来。虽然不能拍回正常有记忆的楚长歌有点遗憾,不过能够发现这个秘密还是很令人高兴的。以后这个失忆的楚长歌不配合时,就把他拍成脑残阿长,一顿数落发泄之后再拍回来。
慕容云舒越想越得意,眉眼弯弯睨着楚长歌,心情相当之好。只要他能一直在她身边,是哪个人格都无所谓,能够变来变去,其实还挺有喜感的。不知道日子久了,会不会有一女侍二夫的诡异感。
“八辈子没打过人吗?打一下就笑成这样。”楚长歌越想越郁闷,奇怪地瞧了她半晌,见她脸上的笑容毫无收敛之意,便一正色,抬手也不重不轻地拍了她一下,趁她不知所以之际,对着她特假特恶意特夸张地‘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扬长而去。
慕容云舒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弄懵了,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男人果然无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都是幼稚的,连人格分裂时也不例外。
不一会儿,楚长歌提着一只野鸡回来。
“晚上林中也有野鸡走动?”慕容云舒奇道。
楚长歌:“我在鸡窝里抓到的。”
“野鸡也有窝?”
“很奇怪吗?野人不也有窝?”
“你怎么知道野人也有窝?难道你当过野人?”
“你知道猪会跑,难道你也当过猪?”
“……”他怎么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莫非脑子被她拍开窍了?
楚长歌一看慕容云舒那种眯着眼睛端详他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好话说,于是果断在她开口之前先发制人,将野鸡丢给她,“你来烤。”
“好。先把毛拔干净,然后削两根柳树枝来把它架起。”慕容云舒道。
“你是用嘴烤鸡的么?”让她烤,不是让她吩咐他烤。
慕容云舒但笑不语。
沉默是最好的反抗。他没有更好的反抗了。于是楚长歌乖乖按她的吩咐将鸡拔干净用柳树枝架起来,然后站到一旁依着树干,双手抱胸,淡淡睇着她,一副‘不管你怎么吩咐我都听不见’的样子。
慕容云舒好笑地看他一眼,然后专心烤野鸡。待到野鸡快熟时,她才抬头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吃鸡头还是鸡尾?”
脑中忽然一个片段闪现,一个女人不停地问他……
你吃鸡头还是鸡尾?
你吃鸡头还是鸡尾?
你吃鸡头还是鸡尾?
“唔……”痛苦地低语一声,楚长歌抱头倒地。
慕容云舒见状大骇,忙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了?”
慕容云舒见状大骇,忙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了?”
“我没事。”楚长歌推开她,揉了揉头,起身道:“我选鸡大腿。”
慕容云舒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担忧地看了他几下,确定他无碍后才回身将鸡从架子上取下来,然后撕下鸡大腿给他。
楚长歌接过鸡大腿,有些意外。“真给我吃?”
“你若想吃鸡头我也没意见。”慕容云舒道。
“还是给你吧。”楚长歌将鸡大腿还给她,顺便抓过她手上的整鸡,将另一只鸡腿也撕下来递给她。
慕容云舒不解,“你不是想吃鸡腿吗?”
“你走路慢,鸡腿给你。”楚长歌说得无比坦然。
慕容云舒却瞧见了他眼中的心虚,那种,怕被人看穿心思的心虚。原来他的本质这么青涩。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活脱脱将一个青涩的少年逼成了无赖。想到楚长歌以前死皮赖脸的样子,再观眼前的别扭样,慕容云舒愉快地弯唇一笑,接过另一只鸡腿说:“那我就不和你抢鸡头了。”
“……”她是想说他需要补脑么?楚长歌哭笑不得,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填饱肚子后,慕容云舒回到马车里休息,楚长歌在外面打盹儿。一夜相安无事。翌日清晨,当慕容云舒一觉醒来准备走到外面透气时,一掀开车帘便傻眼了。昨晚的树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姹紫嫣红。片刻的怔然之后,慕容云舒望着满园春色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如此夏去秋至之际,还能繁花似锦。当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