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的神色总算有了些变化,沉默地跟了上去:“听说容和大人正是为了如今的形势赶到了这里来见您,各位长老仍在帐中等候,是否要见一见他们?”
“莫,告诉他们,我随后便到。”岩止脚下的步伐甚至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只淡淡地丢下了一句话。
“是。”莫忽然止了步,不再跟上去,垂下头领了命之后,黑色的冷峻身影便蓦然转变了方向,影子一晃,便离了地,像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轻尘重新抱回休息所用的大帐中之后,岩止为她该好了毛皮,深深地凝视了眼她安静从容的睡颜,这才重新起身,掀帘而出。
月华与夜幕的交辉中,那双深沉的幽眸愈发地显得莫测了。
已经是深夜了,议事帐中却依旧坐满了长老院的大臣,自岩止出去以后开始,每一个人的动作好像都定格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先的位置,维持着原先的坐姿,甚至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气氛有些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若说有所不同的,便是这座大帐中多了一个人,几个月不曾见到的容和大人也不知道被王派去做什么差事,好像很辛苦的样子,这一回见到,竟然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胡茬子都冒了出来,若不是他本就生了一头银白的头发,或许还能欣赏到什么叫一夜白了头。
容和坐在那,闭着眼睛好像在养精蓄锐,这是第一次众人见到这只银狐狸容和竟然没有看见他在笑,此时的容和大人,严肃得很,前所未有的严肃。
就在此时,帘子处有了动静,所有人都刷刷刷地聚敛了精神,把注意力都放过去,就连容和都突然睁开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
掀开帘子的是莫,继而进入大家视线里的赫然就是那位威严而无所不能的单于大人。
岩止依旧一身月白色的王袍,衣摆处,仍然沾染着先前杀了归刃时带上的鲜血,只是此刻那些血迹已经发黑了,倒不如原先那般触目惊心。
“为何还未散去?”岩止往主座上一坐,率先开口。
众人未说话,容和忽然从位置上起身了:“王,我从众位大臣那听说了如今的形势。”
其实何需从这些长老院的大臣们口中听说?容和的信鹰随时都在给他传递着匈奴长老院中究竟都在商议些什么,对于这一回东胡向匈奴挑衅,继索取宝马奴隶和领地之后竟向王索要王妃如此荒唐的事情早已心里有数,东胡借机挑衅,使得匈奴面临着战与不战的矛盾,这本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矛盾,只是牵扯到了那个女人,才使得情况有变,让他容和都不得不担心起来,担心王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着了东胡三王子弓青那小子的道。
“哦……”岩止面色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便不必派人再与你详说了。”
容和眼睛一沉,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口气十分严肃:“那么王的意思是战还是不战?”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满含深意地盯着岩止,似乎想从岩止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的面容上找到一些信息。
岩止冷然一笑,修长的身躯维持着那悠然的姿势坐着,一手支撑着脑袋:“有什么话便说吧。”
容和来这里又岂能是为了听他到底要如何做决策?他会如何决定,容和应当心里有数。
容和一愣,显然没想到岩止直接把问题给抛回来了,只好一笑,银灰色的双眸顿时眯了起来:“既然王都这么说了,那容和便恭敬不如从命。容和反战!”
这时候绝对不是匈奴应战的最好时机,虽然前些日子匈奴在北方的扩张上大有进展,但军队未作调整,粮草兵器和战马的供需也还没达到最好的水平,如果这时候着了东胡的道,与之应战,应战之名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多少会影响军队的作战决心,胜就罢了,若是出了意外,此战一败,不同往日,会直接影响到匈奴各个部落对岩止统治的信任。
“哦?”岩止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会从容和这得到这个答案,他虽唇畔带笑,那双锐利的鹰眸却赫然一敛,寒光凛冽。
容和亦是挑唇笑了,只当没看到岩止眼中迸射出的寒光:“若是王此时择战,那么过去这么长时间,我们一再对东胡让步,已让东胡王与东胡人对我们掉以轻心的战略,岂不是白费?”
“是啊,现在绝对不是应战的最好时机。”长老院中的保守派听容和这么一说,终于纷纷吭声了。
“我们并无绝对的胜算,王此次冒险太大了,请王三思。”
“以往历史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部落或国家中让送女人来避免不利局面,忍辱负重一朝夺胜的例子啊。”
在匈奴,甚至在西域众多国家之中,赠送女人也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历史上多的是啊!
“我们的狮子战队也还不能投入作战,若是能拖延一阵子,就能增强我们的胜算,至少现在暂时不能和东胡撕破脸,王……”
容和大概知道再说下去王该发怒了,提高了音量才把这些老家伙的声音给盖了过去:“王,容和并非觉得这等屈辱必须忍受,虽然此时并非应战的最佳时机,但匈奴也并非不堪一击,若是应战,当然也未必会落败,只是,王您应该很清楚容和反对的原因是什么。”
这种情况,若是匈奴选战,那么王必须亲自率军才能增加胜利的成数,王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岂能以自己的安危冒险!若是在战场上病发,君主遭遇不测,即使是胜利了又有何用?只要再拖延些时日,到时候狮子战队可以投入作战,军队一切就绪了,即使不用王亲自率军作战,也可以保证胜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