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轰的一下浑身瘫软,岩止说这话时,眼睛忽然由冷漠变为了怨恨,好像正是因为她忽然喊了他的名字,才让那些人中了魔怔一样地要杀他……
不对,这不是真的,她是坠入了梦魇了吧?
“王妃?王妃!王妃,醒醒。”
“应该是时候该醒了才对啊?”
“奇怪,这半个月以来,王妃好像一直在做什么不好的梦,看起来那么的难受。”
“要不要叫玉如阿妈过来看看?”
眼前一黑,轻尘听到周围都是说话的声音,她们都围绕在她身边,正在用匈奴语对话,轻尘蓦然睁开了眼睛,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她怔怔地望着睁开眼睛后入眼的环境,这里,好像是大贺城的,寝殿……
见她醒了,周遭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这些侍女们先是一愣,然后是狂喜,赶紧进进出出地开始张罗着食物和沐浴所用用具,最后只留下了贡桑和绿芜二人,绿芜见她出了一头的汗,以为是她热了,此刻正一边关切地看着她一边卖力地给她扇着扇子,而贡桑则有些担心地看着眼神茫然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您是否感觉还好?”
是的,自从她经历了那个所谓的婚典仪式后,贡桑对她的称呼已经由“姑娘”变为了“王妃”。
轻尘等了好半晌才缓了一口气,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做了那样一个梦,她醒来后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精疲力尽。
轻尘又这样沉默地坐了好半天,这才目光清明了一些,问道:“我好像回到王城里了?”
见她开口说话了,贡桑和绿芜二人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是的,王妃您已经回到王城半个月了。”
“半个月?”轻尘顿时皱起眉来,怎么会,她明明还记得,她应该身处龙城里,怎么一觉醒来,不仅回到了大贺城,还已经过了半个月?
“是啊小姐,你睡了半个月了!”绿芜虽然总算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也不知道这些匈奴人到底用的都是些什么奇材怪药,竟然让她家将军一觉就睡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除了定时喂水之外,什么东西也没吃,任何人和将军讲话,将军也根本听不到,好像还一直重复着在做什么噩梦,眉头总是皱得紧紧的,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吃了对身体是否有害。
听绿芜这么一说,轻尘反倒一点也不惊讶了,看来,那香味果然有古怪……
岩止为什么要让她睡那么久?他到底在她身上用了什么药?
轻尘忽然想到自己醒来前做的那个梦,面色骤然一变,踉跄着便要爬起来,幸好贡桑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她,嘴里解释道:“王妃莫心急,玉如阿妈说您今日会醒,您果然今日醒了,她既说这药只是让人沉睡,并不会对身体有害,那便错不了,只是毕竟您这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一时无力,待吃过东西后再说吧。”
轻尘哪里会关心这些,她紧蹙着眉:“岩止呢?”
她一睡就睡了半个月,绝对有蹊跷!
“半个月前王已经率军出发,想必现在也差不多该到驻营了。”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轻尘寻声望去,只见佐伊正从外而入,她一身红色衣裙,看上去端庄又脱俗,此刻正微笑着看着她。
轻尘有些惊讶,佐伊长年待在梅林中,上一次踏出梅林,还是因为去年的蛊毒一事不得不亲自走出东殿,连她都亲自来这看她了,看来果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见佐伊进来了,贡桑和绿芜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皆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只是绿芜毕竟是她孟轻尘的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太远,二人便只好守在门口,将门带了上来。
贡桑一出去,佐伊则顺势接替她扶住了孟轻尘,轻尘向来不擅在一些细节小事之上上心,自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二人好像也都没觉得左王妃扶着份位比自己还低一些的右王妃有何奇怪的。
“玉如阿妈说今天你也该醒了,我便过来看看你。”佐伊淡笑着弯起唇,看着轻尘的目光,仍然像一个大人正在与一个孩子说话那般。
“发生了什么事?”轻尘对佐伊没有戒心,一来,佐伊何等高傲,既然选择了不理事俗,便不会轻易为自己招惹麻烦,二来,轻尘毕竟是身怀武学之人,自是不必忌惮。
佐伊让她坐了回去,轻轻地用自己的手捋了捋轻尘的头发,这动作,让轻尘都一怔,那双温柔的手,如同母亲一般,佐伊自然不知道轻尘忽然走了神在想些什么,只是淡笑道:“也许你还不知道,东胡人入侵雅拉,雅拉是东胡和匈奴的缓冲地带,若雅拉不保,匈奴便处于下风了,半个月前,王命人将你送回了王城,将王城事务托由我来打点,你醒来之时,想必王所率领的行军队伍已经抵达了驻营。”
轻尘一听,顿时脸色不大好看起来,行军打战可是她的老本行,岩止怎么把她给丢下了,是小看了她?
佐伊忽然低笑出声,看轻尘的目光果然带了些无奈和早有预料:“就知道会这样。看来王还真是早就考虑周到,让你老老实实睡上一觉,果然是对的。”
轻尘哪能解气,她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佐伊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而恼怒,只当她正在闹小孩子脾气,宽慰道:“你不必担心,行军打战是男人的事,况且王深谋远虑,既已决定对战东胡,那便一定有胜利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