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能够好好睡一觉是这么舒心的事。”轻尘明显感受到莫的神色轻松了不少,所以她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那你很快就能放下心来睡觉了。”莫扯了扯嘴唇,也没有笑,反正他笑不笑轻尘都看不出来。
“这话怎么说?”
轻尘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亮,她平日就话少,突然这么神采飞扬,看得莫都不由得一愣,有些不认识她似的。
顿了顿,莫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那般刻板严谨:“日逐王与容和大人正率领着两大军团往这会师,不出意外,再过两日就可抵达。”
果然是一个好消息!
从轻尘出发到现在睡醒,匈奴军营并没有如预料中遭到东胡袭击,看来月弥的确是履行了他的承诺,为他们争取到了不少喘息的时间,只要两日之内能避免与东胡正面交锋,那她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王……王妃大人!”就在此时,一直负责为岩止更换伤口用药的军医一脸狰狞地跑了出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轻尘的面前,或许是没料到莫也在,老军医一愣,赶紧道:“莫……莫大人,您也在,那真是太好了。”
这老军医先前虽然被莫的黑面吓得不轻,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害怕莫了,他的表情在轻尘看来的确是狰狞,像是吃了很大的惊,整张脸都兴奋得让肌肉都处于抖动中。
轻尘见到军医这样如上天入地般大受刺激的表情,顿时便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她开口询问,军医便一边指着王帐,语无伦次道:“王有……有动静!”
这是什么表情?轻尘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又皱到了一起,也看不出来这个军医这表情到底是喜还是惊,太过激动了还是太过惊恐了,从他的表情中,轻尘猜不到岩止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索性拨开了语无伦次的军医立即朝王帐赶去。
就那短短的路程,可轻尘还是跑得有些气息紊乱,她的面色苍白,心中狂跳不已,如同逃命一般的速度朝这跑过来,就连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那只手好像都快要把整个帘子给掀裂了。
轻尘几乎是粗鲁地闯了进来,帐中仍然是浓烈的药味弥漫着,床榻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好似动了一下,轻尘霎时间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呃……”
低沉的一声声响好像是从岩止的喉咙间含含糊糊地溢出……
轻尘整个人顿时一怔,她险些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很快,她知道那不是错听,是真的,是真的岩止的声音!
“岩……岩止……”轻尘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就那几步路的距离,她迫不及待地飞奔了过去,几乎是半跪在床榻边沿,拉着岩止垂放在身侧的手:“岩止,你是不是醒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岩止?”
“你……”
被轻尘握住掌心的岩止继那声含糊地从喉咙间溢出的声音之后,轻尘总算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岩止的声音,她的睫毛都因太过吃惊而隐隐颤抖着,只见岩止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好似在说话,可轻尘却只听到了他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闷哼声的声音。
“岩止?”轻尘有些着急了,岩止为什么不继续说呢,他只吐出了一个字啊,轻尘生怕岩止立马又变得和先前一样一动也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沉睡,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轻尘急了,拉着岩止的手立即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岩止,你别睡,我还没听到你说什么呢,我在这,我就在这,你说啊,我怎么了,你说啊!”
“你……”
突然,岩止高大的身躯好像动了动,他闷哼了一声,紧接着是剧烈的抽动,他睡了那么久,原本健硕的身子都日渐消瘦下去,可这个时候他的力气却仍然出奇的大,被轻尘握住的那只手猛然握紧,简直要把轻尘的小手的骨头都捏碎了!
轻尘一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岩止消瘦下去的俊脸,只见岩止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淡淡的幽绿色越演越烈,他好像张开了嘴要说话,可半天只发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好几次他都想把话说完,但每一次好像都受到了巨大的阻挠一般,他似乎正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楚,整个人都在挣扎。
“岩止……”此时的轻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知道岩止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手都快要被力大无穷的岩止给捏碎了,她也毫不在意,但她现在最恐惧的,就是不知道岩止为何突然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以至于让他整个人都在抽动,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莫也赶到了,那军医几乎是被他拽着领子拎过来的。
进入帐中的一瞬间,莫也看到了岩止的身体正在剧烈地抽动着,他顿时面色一变,拽着军医的手没有松开,立即把他拎到了床榻边,语气冷硬得仿佛要杀人一般:“你快给我看看,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军医显然也吃惊不已,没有料到岩止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好不容易从莫的手中得到了自由,刚要上去看看岩止的情况,可就在此时,岩止身体的挣扎和抽动骤然停止了,他几乎要把轻尘的骨头捏碎的大手也跟着骤然抽走了力气。
轻尘整个人都僵住了,紧紧抓住岩止的手才没让他的手滑落了下去,她浑身都在隐隐颤抖着,那一瞬间,岩止又恢复了平静,他手上转瞬间失去了力气,喉咙间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发出声音,好似从来没有醒来过一般,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