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女人从外面回来,就算不会打哆嗦,但手脚也一定会被冻得冰冰凉凉的,还是备着暖身的东西好,至少能让她一回来就立即灌一碗下去。
“是。”贡桑点头称诺。
这一回岩止并没有把轻尘带到太远的地方,七拐八拐,她才发现岩止将她带到了一个胡汉聚居的大外城廓,大外城廓和从前意义上的外城廓有些不同,王城的规模早已经是数年前的好几倍了,大外城廓基本上是贱民和居无定所的外族商人或流民聚居的地方,治安不比外城廓和内城廓,但毕竟是在岩止的眼皮底下,也乱不到哪去。
轻尘和岩止都是便装出行的,一个随从也没有带,这让轻尘有些纳闷,以前不管怎么说,莫都一定会跟在岩止身边的,但这一回自从轻尘被岩止救回来以后,便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莫了,而岩止也没有提起他。
轻尘虽然不是个有顾忌的人,但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娘亲的人打心眼里认为自己不是个孩子或少女了,轻尘开始意识到行事也应该有所顾忌一些,身为王妃,太过关心岩止身边的一个随从,是很不符合常理的,更何况她自己现在也是满心的疑惑,虽然想问,但还是默默地硬压了下去。
“到了。”
还在胡思乱想中,岩止的一个声音立即把轻尘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这才发觉自己还真是越发娇贵了起来,从王城里出来到上马再到穿行于大外城廓,竟然脚不沾地,岩止全权担起“搬运”她的责任来了。
想到这,轻尘的脸色刷地一红,岩止也不知道她在脸红什么,把她放了下来,下一秒,轻尘的手就落入了岩止的大手中,他的大手布满了常年握刀握箭的老茧,但是却是宽厚温暖,轻尘仰头看他,却发现岩止也正在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竟然是以前那个呆板而又没有情趣的孟轻尘率先红着脸低回了头,惹得岩止朗声大笑了起来。
轻尘有些恼羞成怒了,挪开注意力去看前面的景象,这一看,注意力才真正放到了岩止将她带到了什么地方来,轻尘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诺大的大贺城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这样的建筑颇有些像西域贵族大官用来圈养玩乐所用的舞娘宠奴的处所,如此规模大约可以圈养好几百号人,轻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莫不是岩止也养了几百号的舞娘宠奴,今天带她来这见识见识西域真正的莺莺燕燕的吧?
这倒也像是岩止会做出来的事,毕竟从前大贺城里所圈养的女奴可是数不胜数的,后来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数百美玉香消玉殒,大贺城虽为王所居住的城堡,却冷清得让侍女们经过东殿的那座圈养女奴的院落时都忍不住肩膀打抖,不敢久留,好像多待一会就会被数不清的冤魂死鬼给拉去作陪似的。
如今匈奴又打了胜仗,奴隶的数量更是数以万千的增加,就连普通贵族都会圈养几十个舞娘宠奴呢,说不定岩止又重新搜罗了不少美丽的人物来。
看轻尘那一会惊叹一会狐疑一会又闪闪发光的眼神,岩止没忍住,捏着她的手一紧,笑着低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我的。”
轻尘回过神来,微微有些不快了:“该如何想你就如何想你,你想让我大大方方,我偏偏就是小肚鸡肠的人,真难为你还特意让我也来见识见识。”
“真酸。”岩止失笑,但心里却是愉悦得很,就是木头也该开窍了,这呆子总算不负所托,有了些正常女子该有的反应,也不知道他该是喜是悲的好,喜于这小女人总算能够回应他的心意,悲于他竟然失败至此,在她心里就这么个形象?
轻尘也知道自己在闹脾气,诸多情绪叠加在一起,越发无理取闹起来,她一直是个脸皮薄的人,被岩止这么一笑话,索性破罐子破摔,无赖了起来:“嫌我酸,倒是有不酸的人一大把,反正我便是这样,大丈夫不屈膝弯背说些哄你开心的话,我要回去了。”
说着轻尘便挣脱了岩止的大手,阴沉着脸往回走,过路的人见了孟轻尘,顿时都像见了鬼一般,浑身一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罪了这个脸色并不大好看的中原人。
轻尘从前的威风足以威慑一整个大军,更何况现在还真有些闹脾气了,能不把那些寻常百姓吓得面色骤变吗。
岩止在她身后笑了起来,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个风度翩翩却危险莫测的王者,但是此刻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拉着孟轻尘出现在寻常百姓之中,竟然完全不像以前那个让人尊敬又崇拜的君主,而是一个会哈哈大笑惹人侧目的寻常百姓似的。
即使大家朝他们看来了,也完全像在看一对在闹矛盾的小夫妻一般,轻尘阴恻恻着脸在前面走着,像岩止那般又气度不凡又好脾气的英俊男子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民风开放的匈奴人和外族人也都像看热闹一般好笑地起哄,都帮起岩止说话来了。
“小夫人,你家男人对你那般好,怎么闹起脾气了呢?”
“哈哈哈哈,我年轻时也总和我家男人闹别扭,女人都吃哄这一套,年轻的朋友,快快哄哄你正在生闷气的小妻子吧。”
“美丽的姑娘,你家男人如何惹你生气了,同我们说说,也好给你评评理,若真是那位兄弟的不是,我们可不偏帮了他。”
“好姑娘,十六七,嫁个男儿生闷气,好男儿,哄娇妻,娇妻就是不领情,惹得大家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