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地走了出去,只丢下了一句:“莫,带几个人同王妃一起去,听她命令。”
岩止的话音落定,高大的身影早已重新没入了黑暗中,唰地几道风声,莫便出现在了轻尘的面前,其余人并未现身,但他们是暗卫,不到危险时刻想来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走吧。”莫看了眼轻尘。
自从佐伊死后,莫与轻尘间的对话便更少了,如今他变得越发地冷峻沉默,轻尘看向莫脸上那道凸起的疤痕,心中滋味复杂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抓了一件夏季晚上穿的薄斗篷便往外走,莫亦一声不吭地跟在她一丈范围之内,随时可以以最近的距离保护她。
岩止将莫留给她,一来是为了保她安全,二来,轻尘毕竟一觉醒来,就算要找银,也是一头雾水,两眼一抹黑,但莫手下的暗卫十分强大,有莫在,他们就算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银,但自少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那样瞎找一通。
果然,莫一声不吭,只是寻找的方向已经出了大贺城,大贺城外是一片沙漠,周遭还有数个建在绿洲之上的部落,但从大贺城要到那些部落最快也要一个白天的时间。
莫既然已经寻到了大贺城外头,看来他们动作很快,早已经把王城内搜寻了个遍,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见轻尘目光有所思,莫突兀地开口,面无表情地向她禀报:“王城内遍布暗卫的眼线,能够逃避我们的追查,只有可能王子殿下已经不在王城里了。”
轻尘听闻及此,面色更加凝重起来,出了王城,便是大海捞针,要怎么找银儿?
莫说完便不再给出任何意见了,好像真的很听岩止的话,一切听从她的命令似的。
轻尘沉着脸,一时也没了主意,但看莫神色虽冷峻,却无一丝找不到银儿的忧虑,反而将更多的警惕放在了保护她,轻尘心里一跳,忽然又立刻一个大胆的揣测,也许……
岩止如此确定银儿不会受到伤害,反而戒备森严地保护着她,也许,那些人的本意并不是要带走银儿,而是因为想要带走她更不容易,他们只是想借助银儿让她自动寻上门来……
难怪岩止百般不愿意让她寻来,如今莫也根本没有要寻银儿的意思,只是护着她而已,看来岩止根本没有要让她来寻银儿的意思,只是拗不过她,让莫带着她到几处无关紧要的地方寻一寻,寻得无果,她自然也拿他没办法。
“走吧。”轻尘挑了挑眉,忽然策马往西部而行。
莫没有想到轻尘会突然做出决定,毕竟她手头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也没给她任何提议,他还以为以孟轻尘这样行事沉稳从不轻易冒险的人,是不会胡乱决定往哪个方向寻去的,她忽然做出决定,让莫很是诧异,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果真聪明至此,发现了连他们都没发现的蛛丝马迹。
皱了皱眉,莫还是立即追了上去,不管轻尘要往哪里寻去,他都只能奉陪到底,王将他留下来,任务就是为了保护王妃而非寻找王子殿下。
夏季的大漠到了夜晚仍然透着凉意,昼夜温差极大,漫无边际的大漠很容易让人迷途,轻尘哪里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这一回选择的方向和路线,纯粹是凭直觉,毫无根据的直觉,这在她身上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往若是行军,自然不可如此贸然行事,一步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但她现在没有任何头绪,银儿又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骨肉,除了直觉,她再无凭靠,这一回,她能相信的也只有这虚无缥缈的感觉了。
不知是行了多久,马不停蹄,轻尘没有说话,莫自然也闷不吭声,只是保持着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她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大漠之上狂风疾驰,一道道黑影亦寸步不离地跟上,风沙肆虐,月与星辰却格外的明亮,好像要为地上的人指路一般。
狂风卷起轻尘身上的斗篷,风沙打在她的脸颊上,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生疼,但轻尘策马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
忽然,前方几簇篝火跃动,轻尘双眼一眯,一瞬间那眸光变化万千,她身后的莫却立即浑身紧绷,冷厉的眼睛已经敛起,处于随时可能出手的临界状态。
轻尘眯眼,勒马一停,莫也没有吭声地停在了她的旁边。
轻尘坐在马背上,漆黑的夜里,这娇小的身躯被隐隐约约的月华勾勒而出,那腾起狂舞的墨发和啪啪作响的衣袍,那眸光从容冷静不显慌乱,那紧抿的红唇和微拧的秀眉,无一不让她看起来如此的张狂威风,容易让人一看便赞叹失神。
前方的沙丘之上,篝火已经被大风吹得隐隐有熄灭的趋势,沙丘之上,一道冰冷的身影正矗立在那,就连原本还算温和的月光也因为触到了他的身上而显得寒冷起来。
那男子一身凛冽的气息,仿佛天生如此冰冷,他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任凭张狂的风沙如何肆虐地卷起他的衣摆,他正看着她们的方向,一动不动,好像本来就等在那里,此刻更是一点要调头离去的意思都没有。
轻尘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如寒星般,不起波澜,定定地看着她,如此,不算陌生的一双眼睛,轻尘看得身形一顿,目光转而便看到了男子左手抱着的一团小东西……
那是银儿的襁褓,说来也怪,轻尘只能偶尔看到襁褓中的小家伙不安分地伸出白藕一样胖乎乎的小手臂,但是就是听不见他哭闹的声音,这小家伙,似乎在这么一个浑身冰冷危险的人怀里也一点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