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捞住了她,岩止的眸光忽明忽暗,在无数子民心中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神啊,此刻竟无力地叹息,神色带了些倦意,他该拿她怎么办?
轻尘见到岩止容颜上那一丝疲惫,心里便没来由地感到心疼,她被岩止扶着,靠在他怀里,忽然踮起了脚尖,油光发亮还未擦干净的小嘴讨好似的要去亲吻岩止,却因为吻偏了,啄在了岩止的下巴上。
岩止的眸光闪了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夺回主动权低头吻下去,态度反而有些冷淡地低头看着她,轻尘没想到岩止的态度会这样冷淡,她红着脸,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岩止的喉咙动了动,有些沙哑:“为什么要走。”
走?
轻尘低下头,把脑袋顶着岩止的胸膛,岩止方才的态度虽冷淡,但终究是没有松开揽着她的手,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任由着轻尘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岩止,下次我不会再这样做了。”轻尘现在开始怀疑岩止是不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留下来的书信了,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无名那厮了,轻尘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十分义气地没有供出无名,若是岩止知道无名潜入了雅拉还将她带走……
轻尘打了个寒颤,他们现在驻军的地方离上郡还不远,很方便岩止随时再折返回去……
“下次?”岩止忽然皱起了眉,还想有下次?
轻尘将脸在岩止的怀里蹭了蹭,语气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岩止,我想抱抱你。”
岩止的身子微微一动,却仍旧没有要为轻尘松绑的意思,一旦松开她,她是不是……仍旧会舍弃自己……
如果是这样,或许就这样将她囚禁一辈子,也总好过让她忽然凭空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胆敢就那样闯进了自己的视野里,从此又一发不可收拾地驻进了他的生命里,又岂容她如此任性妄为,说丢下他就丢下他?
“岩止,你是怕我会逃跑吗?”轻尘的手被缚在后面,无法拥抱岩止,只好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子紧挨着岩止:“我不走,我只是……很想你。”
怕……
“的确是怕。”
轻尘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怕”这样的字眼怎么可能从岩止嘴里吐出,而且他还承认得如此爽快。
一声轻叹,岩止大手一挥,恰到好处的罡风就那样将捆着轻尘的披风碎成了两半,轻尘恢复了自由,果真紧紧抱住了岩止的腰,将脸埋在岩止的胸膛里,那一刻的岩止,在轻尘看来,竟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匈奴王,有的只有让她心疼的无措和疲惫,像个孩子。
岩止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搭在了轻尘柔软的头发上,他始终对此时如此温顺的轻尘心存戒备,他的眼神幽暗深邃,声音暗哑如钟,疲惫不堪地抱住了她:“你果真不是用这些好听的话来敷衍我?”
“岩止……”
一切都融化在了她这一声“岩止”中,他忽然有些蛮横地将轻尘抱了起来,几乎有些粗鲁地厮咬着她的唇,疼得轻尘嘴唇发涩,嘴里冒出了腥味,轻尘的全身渐渐变得滚烫无力,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可是她却难得如此乖巧地承受着岩止的怒气和惩罚,直到浑身无力地滩成了一堆泥,气喘吁吁地缩在了岩止怀里,累得昏昏欲睡,身子疼得仿佛散了架。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如何过的。他恨不得将她立即捉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真的见到了她,除了满腔怒火,更多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恐慌与疲倦,连打她一顿都舍不得。
轻尘从来没想过,顶天立地好像无所不能的岩止,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迷迷糊糊之中,轻尘似乎听到岩止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拥着她,低头在疲惫入睡的她的头顶印下一个吻:“罢了罢了,是欺我也好,骗我也好,我竟是心甘情愿上当受骗。”
这是轻尘几个月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也不知道是因为趴在岩止的怀里,嗅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稳健而熟悉的心跳声的缘故,还是纯粹只是因为被岩止折腾得死去活来,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很难得的,岩止仍老老实实地躺在下面未起,任由她面朝下大半个身子贴着岩止的身子趴在他身上。
打了个呵欠,轻尘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光果的大半个背部暴露在空气中,凉凉的,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是一丝不挂,而岩止却已经穿上了衣服,并且穿戴整齐,只是因为自己将他当作了床榻,他身上的衣袍不免被自己压出了褶皱。轻尘的脸色一红,当即埋下了脸赖着不起。
看来她的确是睡得太沉了,途中岩止已经起过一次,只是后来又回来抱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轻尘这一动静让岩止睁开了眼睛,眼底一派清醒,根本没有睡着,他纯粹只是想搂着她静静待着而已。
“要起吗?”岩止在轻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低头问她。
轻尘仍把脸埋在岩止的胸膛里,手拽着他的衣襟胡乱地摇了摇头,从嘴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再躺躺……”
岩止因她这难得孩子气的举动而不禁失笑,语气温柔,根本没提起昨天的事,好像也不打算再提她离开他的事:“已经不早了。”
不提不代表没发生过,他昨夜的确是粗鲁了一些,岩止轻叹了口气,探下手一轻一重地替轻尘揉捏酸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