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军可没有奢望到一句话就将司徒阔给改换门庭。
要是司徒阔真的马上就接过他的橄榄枝,那么他就不是司徒阔,他这个省长也会变得不值钱。
省长,那是在一个省内位高权重的二把手。是整个团队的副班长,是领到政府的第一人,是法人代表。怎么可能会如此容易打发?
司徒阔的神情变化,刘红军始终在留意。从司徒阔眉头皱起到完全舒展,些许细微变化都没有逃开刘红军的观察。
“确实是不容易,想当初,这里是多么的贫瘠,现在却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都是和包括你在内的几届省委领导的努力分不开的。高老不止一次给我提起过,说你们了不起,很有智慧,很有本事。”刘红军继续以交心的姿态说道。
高老?刘红军这时候提起高老干什么?
高老是老一辈革命家,开国元勋,是现在仅存的几位共和国缔造者之一,在党内,享有很高的威望。其即便已经退休多年,但是影响力依然十分巨大。每当有重大事情,中央领导们都会征询包括高老在内的几位老同志意见。
高家是当前国内具有影响力的几大家族之一,就因为高老的存在,高家子弟,在国内的政商两界拥有广泛的存在。
当然,高家的影响力和实力并不仅仅局限于高姓人,与他们家走得近的门生故吏,也算是一系的共同体。
刘红军的父亲,当年就是高老的下属。就因为这个原因的存在,刘红军才在他父亲去世之后,得以升到现在的高位。这其中,高老是说了话的。
要不是高家的力捧,刘红军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谢谢高老的赞许,我们这些后辈,都是得益于他们那一代人打下的和平环境,才得以有发挥所长的机会。高老一直都是我说敬仰的革命元勋之一,他们的品格与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不管司徒阔对刘红军站了自己的位置有多少怨言,对高老这样的前辈元勋,他是必须保持足够的尊重和礼貌的。
抛开别的不讲,就从功绩上来说,高老也值得尊敬。
“你的话,见到高老的时候,我会转达给他的。不过前几天高老在电话中提到你,说要是你到京城的话,可以去他那里坐坐。”刘红军富有深意的说道。
我知道要收拢你,我恐怕是影响力不够,可要是高老出面呢,你还会犹豫吗?
虽然只是让去坐坐,却已经是明白无误的收揽了。
政治人物,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可以说,其一举一动,都带着不一样的意义,尤其是到了高层。
古语说,天家无私事。只要司徒阔去了,只要高老见了他,就算只是喝杯茶,也不会只是坐坐那么简单。
这个意思,司徒阔自然是明白的,就因为明白,司徒阔才思潮起伏。
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自己和高家牵扯上关系,却不得门而入。现在,高家却向自己发出了邀请,司徒阔能不心动吗?别人或许不是十分了解高家的影响力,但是司徒阔已经是省部级领到了,他能不清楚吗?
可以这样讲,如果自己真的进入到了高老的法眼,那自己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别说弄个省委书记了,就是到黄振华与谭长国的高度,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高家一系,在政治局中就不止一个人,在中央各个部位和下面各省市,省部级领导就差不多十来个。刘红军这样的人,都能在两个省弄到省委书记的职务,难道自己比他还不如吗?
司徒阔对自己是很自信的,内心中对刘红军也是有些瞧不起的。总觉得刘红军本事平平,要不是靠着大树,哪里会那么好乘凉。
司徒阔真的是心动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司徒阔可以看不上刘红军,但是他不能不重视高家,不能不在乎高老。
只不过,要在他现在的位置更换门庭,这个决定还真的不好下。
政治上,虽然大家都跟红顶白。可是,中途换主,真的是一个大忌讳。在古代,都讲求从一而终,那种“三姓家奴”让人鄙视,有何况是现代呢。如果是基层的厅处级,那倒还好说一些,到了省部级,谁不在乎自己的风评,谁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啊?那一步要是真踏出去,就算得到了高家的支持,可同时也会让不少人看自己不起。更何况,自己如果靠过去了,高家真的会重视自己吗?毕竟过去可没有多少情分啊。
司徒阔兴奋过后,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既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又怕靠过去会得不偿失。
自己靠过去,必然会得罪一批人。得失得失,真的是有得有失啊!司徒阔的确是很难拿主意,想要鱼,也想要熊掌,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折磨人得很。
刘红军不催促司徒阔,他懂得刘红军在担忧什么,在向往什么,在衡量什么。换成是他刘红军,也不可能会不做犹豫不做权衡。毕竟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就真的没办法再回头。
刘红军,品着茶,就这么悠闲的等着。你司徒阔不管怎么选择,终归是要给一句话的。
半响过后,司徒阔开口了,他可不能当着刘红军的面就那么无限期的沉思下去。时间长了,他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对他不好。
“书记,我谢谢高老的好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他那里汇报和请教的。”话虽说得客气,但司徒阔还是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意思。
不管是汇报还是请教,那都是公式化的说辞。而且,时间是“有机会的话”,什么叫有机会,什么叫没机会,这就见仁见智了。他要是想去,那机会多得是,他要是不想去,那一定公务繁忙,无暇拜会。
总之,对于这样的一个机会,司徒阔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接受。他需要回去好好冥思苦想一番才行。
“当然,当然,高老年纪大了,每天会客的时间也十分有限。就算是我去看望他,也要找准时间预约才行。”刘红军稍一愣怔,随即说道。
你不要以为邀请你了,就会由你拿决定。你要知道,不是谁想靠上这艘船都有机会的。用谁不用谁,高家是要做选择的。机会已经摆在面前,当知道珍惜,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拿捏,也是要讲个度的,尤其是在对高家拿捏的时候更要考虑你有什么样的本钱和资格。
接下来,刘红军和司徒阔没有再就此话题继续,当然,他们也没有聊工作,而是扯了几分钟的家长里短,司徒阔才离开。
省长和书记坐在一起不谈工作,这可能吗?也可能也不可能,他们的谈话从开始到结束,的的确确没有谈及任何一件工作事项,可是,似乎那些话又都和工作有关,是工作开展的基础。
就像他们两个谈家长里短,这和普通人家那是意义大不相同的。为什么平时不谈这个时候谈?为什么不聊长辈聊孩子?难道就为了显得亲切亲近吗?
落脚点就落在刘华威的身上。
刘红军这是在隐喻司徒阔,在我儿子的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要是加以阻挠,以后我们还怎么在一条战线呢?
刘红军的这个时间点拿得很准。要是他先隐喻刘华威,再代表高家招揽,就有点交易和威慑的意味在里面。
两者反过来之后呢?就显得平和多了。代表高价招揽你,那是我的任务,是大事。现在请求你放过我儿子,是私人行为,是我要欠你的情。
可是这两者又有紧密联系,不管你司徒阔以后走不走进高家,反正你现在是要与我和平相处的,否则,你的路就被你堵死了。反正你现在没同意可也没拒绝。
刘红军是能够利用自己的权势将刘华威的麻烦化解,不过那得有个前提,就是政府那边不从中作梗。要是司徒阔愣是要阻挠,刘红军至少是很难顺利成功的。
司徒阔是在黔州干了超过十年的“老人”,是第一副书记,是省长。他的阻拦,威力是相当大的。
这就是为什么陈康杰会对司徒阔有意见,刘红军要查梦婷集团,司徒阔只要有心,只要有魄力,那是能够阻止的。就算形式上不能阻止,那也可以降低规模和程度,这样起码就会把负面影响降低百分之五六十。
“省长,司徒省长从省委那边回来了。”何保国的秘书敲门进来轻轻说道。
一个好的秘书,那是可以充当领导的眼睛和耳朵。领导毕竟不可能到处打听消息,就算下面的人有心想将消息传递给领导,地位层次就决定了不现实也不方便。
而秘书就可以很好的担任这样的媒介角色。下面的那些科长处长以及普通科员,要想和何保国说上话,太难。但这不妨碍他们走秘书的路子。与秘书搞好关系就是间接性的与领导搞好关系。就算抛开领导不谈,与领导的秘书亲近了,这本身就是一步好棋,谁都知道,领导的秘书以后会是前程似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