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她和他的一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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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人生是一场赌博

想说“不,就让秦姨留在我家吧,我和妈妈会好好照顾她的。”,但是,楚佳桃低下头……赵顺全并没有把楚佳桃当作小孩或学生,他和她说话的语气,看她的眼神,俨然把她当作一位可以信赖的成年人,也许正是赵顺全的态度,才引发了楚佳桃的责任心,她不得不想到一些实际情况:她毕竟要上学去,平时不在家,妈妈要去事务所,大部分找妈妈的委托人都会去事务所而不是去家里。就拿这几天来说,楚佳桃强烈地感到因为要照顾秦姨,自己和妈妈都必须放下自身的一些事情,投入许多精力在医院。这种情况短时间内或许还能坚持,但长时间的话肯定会有许多困难,她真的能承诺会好好照顾秦姨吗?

“嗯……我和我妈妈说一下这件事。”楚佳桃回答道。

“对了,姐……你回去吧,我妈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不用老是熬夜。”赵顺安说,“吃点东西就回去吧。”

“不用,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些。”楚佳桃坚决地摇摇头。

但是,病房里只有一个硬皮沙发,只能供一个人躺在上面睡觉,所以前几日都是一人坐在秦姨病床前陪前半夜,另一人睡觉,到了后半夜再换回来,这样着实有些疲劳,但有一人是清醒的的确能更好地观察秦姨的病情,因而楚佳桃和曾智楠都坚持留下来。

这天,是楚佳桃负责后半夜,因而她先在硬皮沙发上睡下。只不过,病房的灯一关,只有窗外的星光和霓虹浅浅地晃进来,硬皮沙发有些发凉,睡起来不太舒服,周围只闻钟表和医疗仪器的声音,偶尔赵顺安动一下,这些微小的声音让病房里更显得寂静,楚佳桃的大脑在这种环境中变得更加活跃,虽已躺下很久,却丝毫没有睡意。

说来也奇怪,她过去一向和异性单独相处时十分紧张,当时和陈时宇在一个房间时,她真的整个人都绷紧了,怕得不行,但此时秦姨已经熟睡,她和赵顺安,这个相识没多久的异性共处一室,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紧张。也许她真的不是和每一个异性相处时都会紧张,那么……楚佳桃轻轻拿出手机,用手掌遮着手机的屏幕光,点开通讯录,找到陈时宇的名字。

是对象改变了,环境改变了,还是这几天经过秦姨的事情,自己有所改变了呢?楚佳桃的指尖轻轻滑过陈时宇的名字。

楚佳桃闭上眼睛,回想这几天经历的种种……每一日,不管自己是从家中醒来,还是从医院醒来,第一件事都是赶紧去看看秦姨的心跳、血压等生理指标,每天用笔记本做记录,各种医学术语这几日每天充斥在耳边,甚至于有些楚佳桃都开始渐渐能摸到一些规律——一些检测是为了查什么啊,那些检查结果上的各种英文简称是什么意思啊……这是楚佳桃过去从未接触过的生活,这几日却一下子密集地、高强度围绕着她,为了密切关注秦姨的身体变化、心理变化,楚佳桃全神贯注,每天都高度紧张。为了能更好地帮助秦姨,楚佳桃查了许多资料,翻阅了不少书籍,因而楚佳桃觉得恍惚间像过了好久好久,实际上从秦姨发病、抢救到今日仅仅不到一周,她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而这不到一周的时间,楚佳桃也觉得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因而自己身上正飞快地发生着变化。

楚佳桃从书籍中得知,除了生理指标,患者的心理也是需要密切关注的。虽然秦姨这次发病并没有出现什么后遗症,但脑梗毕竟是一种严重的、危及生命的可怕疾病,许多人都会感到惊恐、焦虑,即使病情好转也会担心复发,心情沉郁、急躁……因而楚佳桃非常担心出现这样的状况,设身处地,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会极度害怕,不知所措,陷入完全无助的状态中吧。

然而秦姨在疾病面前却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精神,她说:“人生就像一场赌博,处处充满了运气。”秦姨说,她能在曾智楠和楚佳桃家工作,便是她的运气,也许这场疾病是早就注定了的,但正因为发病时在曾智楠身边,她才得以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这不也是一种运气吗?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楚佳桃对秦姨的这番话感到有些困惑,当秦姨说到自己遇到的好事的时候,便说人生是一场赌博,凭借的是运气,但她谈到自己生病这种坏事时,便又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如果人生真的像一场赌博,那么生病就应该说叫运气差吧,没有什么事是确定的,这不才是说得通的吗?楚佳桃觉得,也许两种不同的观点都存在于秦姨心里,只不过她用不同的观点去解释不同的事情,只要叫自己内心得到释然便达到了目的。可是,她自己却想知道人生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宏大,很抽象的问题,通常思考它时,人都觉得无从入手,人生,乍想起来似乎只是一个词汇,虚无缥缈,只有结合了实际的生活才能形成一些理解。假期中,她读了许多“地中海”老师推荐的哲学书,那些书都很艰深难懂,所涉及的都是一些抽象的问题,诸如命运、苦难、宗教……楚佳桃觉得在自己匮乏的人生阅历中,这些抽象的问题仿佛天上漂浮的云朵,她越是思考它们,越是觉得自己陷入一种思维的迷宫。

有一点楚佳桃是确定的,对于人生这个词的理解,每个人心中都有截然不同的答案。就像她在秦姨的病床前,拉着秦姨的手和她聊天时,两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其实却存在于两种不同的人生中,只不过这两种不同的人生此时此刻产生了交集。

浩瀚的星空,楚佳桃的思绪飞散着,她的思维像她心灵深处的种子,正在渐渐生长,变得强壮。是的,她在成长,但却是因为这种她一直害怕、不愿面对的痛苦事件。为何这么难受,自己反而却比过去都变得坚强了呢?楚佳桃轻轻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望着秦姨熟睡的安详面庞,渐渐困意袭来,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