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王爷远行
我点点头，自认倒霉。
紧接着，就有下人来通报，宫里来人说，法天太后要召见我。耶律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让牡丹离去，看着牡丹离开，我暗自叫苦，看来那本册子还得拖延些时候才能送到皇上手中了。
“法天太后召见你是迟早的事，前些日子就有人来召了，你脚还没好，本王就推拒了。如今你身子好了，就必须得去见她了。”耶律珣说。
“嗯，那我收拾好就进宫。”我点头。
“法天太后狠辣，这次召见一是因着你是大宋的和亲公主，二是因着本王与大宋越来越近的关系，她有心试探，你自己需小心谨慎，不要说错话，让她有任何机会发难本王。”耶律珣正色道。
我笑了笑，假意问他：“你怎么就确定臣妾会帮你呢？万一臣妾倒戈了怎么办？”
他看定我，叹了口气，压住我的肩膀说到：“因为，她是害死本王母后的主谋。母妃临死前将你们两人的画像交给本王让本王寻你，本王相信你与她感情深厚，不会与害死她的凶手同盟的。”
我猛然抬头，问：“你查到凶手了？”
耶律珣点点头。
“前几日才确定的。是她派人放风给早就对本王起坏心的耶律谷，告诉他本王独自一人在帐幕里，趁本王与耶律谷打斗之时让人杀了耶律谷，通知景王府的人来了现场见到耶律谷死在本王帐幕里，当时本王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匕。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本王杀了耶律谷。”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解。
耶律珣冷笑一声，说：“她要除了本王，不料母妃替我顶罪，之后父王与先皇一直在护着我，她没机会下手。”
“臣妾听孛只吉说，他母后很讨厌莉莉，把宫里莉莉的所有画像都烧了。”
“她当然恨母后，因为若母后不嫁给父王，法天太后也当不了皇后。”耶律珣道。
其实我很有冲动直接问耶律珣是否是辽圣宗和萧不归的孩子，可是我怕这么一问，我就露馅了。
“莉莉这个仇，一定得报！”我咬牙切齿，若莉莉没死，或许我们现在就可以见面，可以一起分享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人和事，更可以一起肆无忌惮的开心，玩闹，不顾及任何旁人。
“木暖之，为何你与母妃认识偏偏又才十九岁？”耶律珣问，打量着我。
“王爷，臣妾无法向你解释。”我摇了摇头，我无法告诉他，他的母妃与我情同姐妹，与我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身体流淌的血液，一半是北宋年间，一半是二十一世纪。
“本王曾经问过母妃从何而来，母妃也告诉本王她无法解释。也罢，本王不逼你，你们从何而来已经没有意义，本王在乎的是你会一直陪在本王身边。”
耶律珣不知道，他也是个怕孤单的人。我心疼的看着他。
“王爷，臣妾斗胆说一句。”我正了脸色，可是还是忍不住笑了。
见我这奇怪的表情，耶律珣好奇的点了头。
“王爷是不是有恋母情结？”说完，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耶律珣恼羞成怒，我的头就挨了他一个爆栗。
半响，他出声：“本王爱你，与母妃的事无关。”
我愣住，他居然说他爱我！他亲口说的爱，份量有多重？重得我喘不过气来。
“王爷，宫里的人应该等久了，臣妾该收拾入宫了。”
我背过身假意到梳妆台边去翻首饰，而耶律珣似乎也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开门离去。
我一直相信，我会负他。看着铜镜里笑不起来的容颜，我伸手将铜镜反扣。其实，我不敢面对的，是自己。
龙楼凤阙，宫女如花。
法天太后坐于凤座，身穿百鸟朝凤服，脸上铅粉涂的厚重，眼神凌厉凶狠，肤色倒不是如传闻中那样吃了金鸡的神药就变得如凝脂般白嫩。
皇上耶律宗真坐在一旁的龙椅上，长辫绑于脑后，龙袍加身，与他母后法天太后一样，肤色不是很白，鹰钩鼻。他和法天太后都盯着我一步步走近殿里，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是谁都不自在，我忍住窘意，淡笑着款步走近。
盈盈拜下，我轻启红唇：“安逸王妃木暖之拜见皇上，拜见太后。”
耶律宗真听了我的话，笑意更深，而太后则是眼神微变未有多大情绪。我站住脚跟，深吸一口气。在辽国，一般都是先说拜见太后，而我先说拜见皇上，这意味着，我将皇上看得比太后更重。
“为何先提皇上而不是太后？”耶律宗真问，有意无意的瞟向一旁不作声的太后。
我暗咬牙，耶律宗真明显的向太后炫耀，他与法天太后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安逸王是耶律宗真一派的，而我是安逸王妃，自然是他们一派。只是我身为大宋的大使，身份特殊，还未摆明态度，刚刚那故意将皇上放在前只是淡淡表明态度，但未明确。耶律宗真这一问，就将事态严重话了，我怕的是激怒太后。
“臣妾在大宋只知皇上最大，却不料在辽国皇上敬重太后将太后放在首位，臣妾冒犯了太后，望太后看在臣妾无知，不计较。”
我说完，太后难得露出笑意，抬了抬手说：“赐坐吧。”
我暗自舒了口气，还好我反应快，将话说得圆满，两边都不得罪。撩起裙摆，我坐在宫人抬至我面前的椅子上。
“来了辽国，一切都可还习惯？”太后看向我，一双眼傲气十足。
“回太后，相比大宋的婉约含蓄，臣妾更喜欢辽国豪放爽朗的风趣，自然是习惯。”我答。
“嗯。”太后点点头。
“听闻前些日子室韦的那个前王妃混进安逸王府对你意图不轨，哀家本来那个时候就准备召见你的，可是你家王爷怕你进宫受委屈就给推了。看来，安逸王对王妃你甚是宠爱啊。”太后不咸不淡的说着。
我低头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一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跪在地上，尖着嗓子说：“启禀太后，晋国夫人在户部使耿元吉的府里和耿夫人在闹着，请太后移驾耿府去劝劝吧。”
皇上皱眉不悦，说到：“这晋国夫人还没死心？怎么会不知廉耻的跑到耿府去闹去了？”
我不明情况，只得沉默。
太后瞪了皇上一眼，起身说道：“她好歹也是你姨，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跟着哀家去看看！”
说着，太后在一堆宫女的拥簇下向殿外走去，我忙站起身迎送。
走至我面前，她顿住脚步，说：“你也跟着来。”
“是。”我点头，随着人群迈起步子。
这法天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微微皱眉，迎面碰上皇上的目光，他朝我笑笑示意我不要慌，我继而低下头继续走着。
耿府，才走进大门便听东西砸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女人的争吵声声入耳，场面火爆非常。耿府家奴围在一旁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贱女人！你三番五次来勾引我家老爷，如今还不知廉耻的住进耿府，真不知道你那脸皮有多厚！”一名身穿黑色褙子盘着头发的中年女人叉着腰大骂着，看来她就是耿夫人了。
一旁的晋国夫人个子比较矮，和法天太后一样的肤色不白，她怒目圆睁，理直气壮的回到：“耿郎与本夫人情投意合，本夫人住进来又怎样？你一个小小的妇人能耐我何？”
一旁一表人才身材高大的耿元吉听晋国夫人这么一说，冷下了脸：“晋国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与你情投意合了？那晚分明就是你勾引我在先，事后你也告诉我你不会纠缠的，怎么今日跑来我府上惹这番事？”
听耿元吉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看来这晋国夫人是小三，勾引耿元吉一夜情后就死缠烂打了。我不由多看了那晋国夫人几眼。
“耿元吉！你居然和这种骚出了名的女人……你！”耿夫人听了耿元吉的话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夫人，是她先勾引我的，我那晚喝醉了。”耿元吉窘迫，忙解释。
耿夫人气得跺脚，嚷到：“喝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的这几个姐姐妹妹的，哪一个不是骚出了名的？前不久才有秦国夫人仗着太后的权势逼死长沙王妃强嫁给长沙王，你难道是想害我也……”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领路的太监高唱到，杂乱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跪了一地，耿夫人也忙住了口。众人口呼千岁，万岁，我跟在他们身后倒是沾了要活千年万年的光了。
“哀家的姐姐妹妹的怎么了？耿夫人。”太后嘴角抽动，眼里的凶光乍现，我暗自心惊，这耿夫人要倒大霉了。
“太后，她只是气昏了头胡言乱语，望太后恕罪啊。”耿元吉忙说到，原本端正红润的脸也是吓得青白。
“姐姐，你得替妹妹作主啊，这耿大人占了妹妹的便宜就翻脸不认人，妹妹来讨说法，这不知好歹的耿夫人就与妹妹闹起来，妹妹这委屈往何处说啊。”晋国夫人说着就抬袖抹泪，得意的神情还挂在脸上。
“晋国夫人，耿大人是有妻室的人，你自己不检点，怎么还就来怪别人了？依朕看，你还是回去思过得了。”耶律宗真紧锁眉头，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位姨妈。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又看向了我，感受到她的视线，我心里一紧，我希望我一直都只是个围观的群众。可是我知道，太后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安逸王妃，依你看，这事哀家要怎么处理？”太后说，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了看耿元吉，他近乎哀求的看着我。
“臣妾以为，这感情的事情都是讲究个你情我愿，若耿大人真心喜欢晋国夫人那就娶进耿府，若只是个误会，说清楚也就算了，耿大人不喜欢晋国夫人，娶进家门也不会幸福。”我说。
谁知太后盯着我看了半响，我头皮发麻。
“你情我愿？王妃嫁到辽国也是与安逸王是情投意合的吗？”太后反问我。
“臣妾为大宋与辽国的和睦而来。”我一字一句回应太后的发难。
“那就说明，不情不愿也可以结为夫妻了。”太后笑，却笑得渗人，在场的人都预感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来人！”太后收了笑，叫到。
立马就有两名凶神恶煞的亲卫闪了出来等候差遣。
“杀了耿夫人。”
太后的命令，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我捏紧汗巾，才发现已经湿了一片。
“太后！太后为何杀我？我没错！”耿夫人惊叫，那两名亲卫已经上去反绑起她的手，她挣脱不得。
“母后！你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耿夫人！朕不许！”耶律宗真怒到，瞪向那两名准备动手的亲卫，两人停下动作看向嘴角含笑的太后。
耿元吉更是一脸焦急的看着耿夫人，他无能为力，在皇权面前，他不敢多言语，不然下一个被杀的或许就是他。
“这里哀家最大，哀家说了算。既然晋国夫人要嫁耿大人，哀家就准了，耿夫人不同意就是抗旨，她出言不逊就是蔑视哀家，给哀家杀了她！哀家倒要看看，这你情我愿能不能敌过哀家的旨意！”太后浑身煞气，像是故意和耶律宗真作对似的。她在证明，她手中无上的权利。
亦是向我证明，只有站在她那边才可以。因为，她的眼光有意无意的朝我看来，我只当没有意识到这点，低着头不语。这法天太后果真如传闻中那样暴戾狠辣，在她眼里，她便是天，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耶律宗真还未来得及制止，耿夫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抽搐了几下就断气了。耿元吉冲上去抑制不住大哭了起来。而晋国夫人则是得意之情溢于面上。
“哀家旨意，户部使耿元吉丧偶，哀家念耿大人忠心办事，恰晋国夫人适婚龄，特赐两人择日完婚。”
说完，太后自顾迈起步子走出了耿府，经我身旁，她淡淡说到：“哀家乏了，你自行回去吧，若有心就常来看望哀家，若无心，不来也罢。”
我行礼恭送，并没多言。
这场戏，太后是演给我看的。而我一直没有表态迎合太后，她似乎也看出我没有意向站在她那一派，给了我一个震慑，然后拂袖离去，留我心有余悸。这个皇上，可靠吗？我不由替耶律珣担忧起来。
这日一早，安逸王府众人来到前院大堂聚集，送耶律珣远行。
辽国游牧生活，因气候原因，皇帝都有巡狩制，一年四时都有不同的行宫之地，也就是说，每个季节都要去一个不同的地方，《辽史》中记载有“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皇上所到之住所称为“捺钵”。现在是夏季，皇上要带着群臣去往夏捺钵避暑，耶律珣自然在其中。
铜镜中，我看着耶律珣手执眉笔在我的眉毛上认真描画着，他眉目含情，长发披散，我心中有种情绪在蠢蠢欲动，心中围起的那堵围墙蹋了一角。这样的宁静和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