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皇朝经世文续编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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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禮政四學校上(1)

學校祀倉頡議

俞樾

古者崇德報功。凡有功德於民者。必在祀典。是故農則祭先嗇。蠶則祭先蠶。使民反本追遠。不忘所自始也。夫文字之興自倉頡始矣。謹按許慎說文解字序曰。黃帝之史倉頡。見鳥獸迒之跡。知分理之可相別異也。初造書契。百工以乂。萬品以察。蓋取諸夬。是易結繩而為書契。皆倉頡之功。慎又曰。文字者。經埶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後。後人所以識古。然則倉頡之功。不在嗇與蠶之下矣。鄭康成注周官師曰。貉。師祭也。祭造軍法者。其神蓋蚩尤。夫兵者凶器。聖人所不得已而用者也。然既用其法。則不得不報其功。故雖以蚩尤之凶人。而亦祀典之所不廢。況倉頡親為黃帝史。刱造書契以利萬世者乎。竊謂天下學校。上自京師。下至郡縣。宜皆建立倉頡祠。祭孔子前一日。祭以少牢。以報其刱造文字之功。亦祀典之所不容已者也。倉頡祠既立。請定配享之位。囗恆四體書勢曰。昔在黃帝創制造物。有沮誦倉頡者。始作書契以代結繩。然諸書多言倉頡。少言沮誦。意沮誦其倉頡之佐歟。今定沮誦為配享第一。周宣王時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是大篆所自始。今定周太史籀為配享第二。秦始皇帝既并天下。丞相李斯作倉頡篇。中軍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學篇。女省改大篆。是小篆所自始。李斯趙高。其人均不當祀。今定秦太史令胡毋敬為配享第三。秦下杜人程邈。得囗幽繫雲陽。增減大篆體。去其繁複。始皇善之。出為御史。名其書曰隸書。是隸書所自始。今定秦御史程邈為配享第四。配享既定。請定從祀之位。自李斯作倉頡篇。漢初學者。以倉頡爰歷博學合為三倉。嗣漢武帝時司馬相如作凡將篇。元帝時黃門令史游作急就篇。成帝時將作大匠李長作元尚篇。平帝時楊雄作訓纂篇。至後漢班固又續作十三章。有太甲篇。在昔篇。和帝時郎中賈魴又作滂喜篇。而後之學者。因以李斯趙高胡毋敬所作為上卷。楊雄所作為中卷。賈魴所作為下卷。亦謂之三倉。凡此諸書。今惟急就篇尚存。餘囗林佚。然有功小學。許慎說文解字之書。蓋本於此。淵源所自。不可沒也。竊謂自司馬相如至賈魴六人。囗宜從祀倉頡祠。至許慎說文解字。為言小學者所祖。俾學者因文字而通訓詁。因訓詁而通義理。厥功甚巨。當從祀 文廟。故不列於此。若夫言書法者。以羲獻為聖。言囗學者。以周沈為宗。實則破壞字體。變亂古音。斯乃六蓺之囗人。八體之巨蠹。後之議者。無儳入也。

學校應增祀先聖周公議

魏源

謹案禮記文王世子。凡入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鄭康成註曰。先聖謂周公。先師謂孔子。考禮記出於周魯之儒。鄭氏註在東漢之世。則是周漢時。已皆祀周公為先聖。孔子為先師。下及唐宋。均無啟聖殿之祀。其祀啟聖者。始於元世。而明代因之。我 朝雍正間。始加封王爵。其實史記孔子世家及左傳孟懿子之言。皆止謂孔子祖為正考甫。生孔父嘉。嘉生防叔。始去宋。家於魯。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統為五世。初無木金父睪夷父二世。此二世出於王肅偽家語。不可為典要。即啟聖四世之祠。亦止宜祀於闕里。孔氏家廟由衍聖公奉祀。其於天下各省郡邑學校崇文敷教之誼無當也。是以本朝   列聖祀學。止拜先師。而無拈香啟聖殿之事。各省學政地方官丁祭及朔望行禮。皆止詣大成殿。而無祀啟聖殿之事。既同虛設。曷謂尊崇。考學校所崇五經。易詩書禮。皆原本於周公。而述定於孔子。如周易之六十四爻。皆作於周公。而傳翼於孔子。詩之雅頌南豳。皆出於周公。而正樂於孔子。書之周誥固出周公。而典謨虞夏之書。亦周史藏之。而孔子編定之。至於周禮儀禮。及二戴所及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尤皆出周公一聖之手。惟春秋因魯史之舊。而筆削於孔子耳。故夫子自言述而不作。蓋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孔子一生。夢周公而師文王。文王已在歷代帝王祀典之列。則以師道兼治道者。惟周公孔子而已。孟子以周公與大禹為三聖。唐韓愈原道篇曰。由周公而上。上而為君。故其道行。由孔子而下。下而為民。故其說長。今天下不獨學校所誦習。皆周公經典。即上而 朝廷制度。六官分治。皆周禮冢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之職。且太常所奏樂舞。皆周官大樂正之遺。上自   壇廟。下及郡國。所行吉凶軍賓嘉五禮。皆周公之制。及欽天監測算儀器。皆周官土圭挈壼保章及周髀算數之遺。所用典籍符印文字。皆周官保氏六書之體。中庸所謂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洵乎非德位皆隆如周公者。不足當之矣。 國家崇德報功。凡歷代有功德於民者。皆列祀典。況以三代大聖。在孔子之前。創萬世禮樂之制。朝野無不遵行。而學校祭祀俎豆不及。豈非一大缺典。為人心所不安乎。且古制本以周孔並崇。今應請於 朝廷復周漢之制。即以天下學宮之啟聖殿為先聖殿。****先聖周文公之神位。恭請  御書祖述憲章四字匾額。懸之中央。每歲春秋丁祭。止增一牲幣。地方官朔望行禮。止多一拜跽。不動一椽。而崇德報功。盡美盡善。從此禮樂教化之源。與日月昭而天地悠也。豈非一朝盛事必當興舉者歟。其啟聖五王木主。宜用櫝藏。恭貯於尊經閣。至於從祀。則其從祀於先師者。即其從祀於先聖者也。束髮鼓篋。涵詠聖涯。昧昧我思。羹牆在望。不登朝列。無望颺言。敬撰斯誼。以俟來哲。

孔忠移祀崇聖祠議

俞樾

謹按家語。孔忠字子蔑。孔子兄子蓋即孟皮之子也。今從祀大成殿東廡。其位在狄黑之下。公西蒧之上。說苑載孔子弟子。有孔蔑者。與宓子賤同仕。孔蔑。即孔忠也。其賢固不若子賤。然既為孔子兄子。則子思子之從伯叔父也。子思為四配之一。祭於殿上。而孔忠祭於廡。揆之倫理。有未順焉。伏思顏路曾囗。並孔子弟子。宜從祀大成殿兩廡。而令入崇聖祠者。避其子顏子曾子也。孔忠於子思。固非父子。然而禮曰兄弟之子猶子也。竊謂孔忠宜移祀崇聖祠。以安子思之神。樾於咸豐六年奏請以孟皮配享崇聖祠。而未見及此。因著其說。俟後之君子焉。

擬復漢儒賈誼從祀議

陸心源

所貴乎儒者。貴其修身齊家。推之足以治國平天下。非僅講說章句。空談性命已也。漢儒承秦滅學之後。抱殘守缺。不無為功。其能推本仲尼之學。卓然著於世用者。董仲舒之外賈誼而已。唐開元中從祀孔子廟廷。宜也。明人不考本末。妄為高論。黜其從祀。使祀於鄉。非天下萬世之公議也。臣謹案。漢儒劉向曰。誼言三代與秦治亂之意。其論甚美。通達國體。雖古之伊管。未能遠過也。先臣翰林院庶吉士全祖望西漢經師從祀議曰。賈生明禮樂。言王道。當文帝時以一儒獨起。尤為有功。侍講學士盧文弨刻新書序曰。西漢文武之世。有兩大儒焉。曰賈子。曰董子。皆以經生而通達治體者也。班書藝文志儒家。載賈誼五十八篇。隋唐志俱同列儒家。至宋志乃妄生意見。入之雜家。拔貢生汪中新書序曰。劉向敘左傳云。荀卿授陽武張蒼。蒼授洛陽賈誼。生固荀卿再傳弟子也。其學長於禮。其所陳立諸侯王制度教太子敬大臣。皆先王之成法。周公之舊典。仲尼之志春秋。經世之學在焉。蓋仲尼既沒。六藝之學。其卓然著於世用者。賈生也。傳曰。偁先王。詩曰。秩秩大猷。聖人莫之。賈生有焉。班氏敘梁捍吳楚淮南四子之敗。於經國體遠。既明列其功。而不詳其學之所本。是以表而出之。若夫五餌三表。秦穆用之。遂霸西戎。而中行說亦戒匈奴。則既有徵矣。謂之為疏。斯一隅之見也。漢世是書甚行於世。司馬遷劉向箸書動見稱述。孝昭通保傅。則當時以教胄子。傅職保傅連語。輔佐胎教。戴德采之。禮篇之文。載在曲禮。今二書並尊為經。而是書傳習蓋寡。道之行廢。豈命也歟。郎中姚鼐論曰。太史公謂賈生囗錯明申商。公孫宏以儒術顯。世多疑之。宋儒者以為生上書。謂髖髀之所。非斧則斤。以此待諸侯為申韓之意。吾謂不然。生欲立法制以約諸侯王。使受地有定。不致入於罪而抗剄之。所以為安全也。斧斤乃取譬耳。文帝仁厚。而所不足者在於法制。故生勸之立君臣等上下。法制定則天下安。此申商之所長也。申商之短。在於刻薄。賈主之知。足以知文帝。必不如申商之刻薄。特患不能用其長耳。賢者視其君之資而矯正之。不肖者順其欲。順其欲。則言雖正。與邪妄者等爾。賈生當文帝而明申商。和而不同。豈若公孫宏匡衡之徒。雖名為儒者。誦說之辭。洋洋盈耳。而適以文其姦說者耶。臣謹案經典敘錄曰。左邱明作傳以授曾申。申傳吳起。起傳其子期。期傳楚人鐸椒。椒傳趙人虞卿。卿傳同郡荀卿名況。況傳武威張蒼。蒼傳洛陽賈誼。是則生固孔門七傳弟子也。讀孔氏之書。不囿於章句。當文帝崇尚黃老之世。獨能明禮樂。言王道。非孟子所謂豪傑之士歟。觀其痛哭陳書。洞中時獘。略見施行。已收明效。其政事不在漢儒諸葛亮唐儒陸贄之下。保傅傅職胎教等篇。誦法先王。深明禮教。其言禮不在漢儒后蒼宋儒張載之下。弔屈賦服賦旱雲賦諸篇。忠君愛國。一出於正。蔚然詩教之宗。其文學不在唐儒韓愈宋儒歐陽修之下。夫洛閩之徒。苟有所長。宋元以來。無不列於兩廡。誼學本孔門。政事經學文章。又卓卓如此。反為明人所黜。非古今之大憾乎。劉向漢之大儒。於誼推服甚至。全祖望盧文弨汪中姚鼐乃今之通人。其序論足以袪明人之妄而執其口。西漢體用之儒。自昔並稱賈董。董仲舒固無閒然。賈誼理宜並祀。臣奉職外寮。不應議禮。敬序次前人之說。參以末議。著之於篇以備採擇。謹議。

擬顧炎武從祀議

陸心源

聖人沒而微言絕。七十子之徒。各以所聞相授受。其獘也。沈溺章句。大義茫然。至五季而其獘極矣。宋儒出而聖人之道復明。程朱之學。由博而返約。自粗以及精。體明矣必達之用。經通矣必修之行。其獘也。空談心性。不求實學。甚則以聚徒為市道。以講學為利階。至明季而其獘極矣。顧炎武出而聖人之道復明。炎武不爭壇坫。不立門戶。其學一以朱子為宗。深然胡世甯陽明多一講學之言。在華陰建朱子祠以示趨向。嘗謂經學即理學也。自有舍經學以言理學者。乃墮於禪學而不知。其與人論學書曰。所謂聖人之道者。曰博我以文。曰行己有恥。自一身至於天下國家。皆學之事。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來辭受取與之間。皆有恥之事。不恥惡衣惡食。而恥匹夫匹婦之不被其澤。故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士不先言恥。則為無本之人。非好古而多聞。則為空虛之學。以無本之人。而談空虛之學。吾見其日從事於聖人。而去之彌遠也。又曰。聖人之道。下學上達之方。其行在孝弟忠信。其職在灑掃應對進退。其文在詩書三禮周易春秋。其用之身。在出處辭受取與。其施之天下。在政令教化刑法。其所著之書。皆以撥亂反正移風易俗以馴致乎太平之治。而無益者不談。其於盡性致命之說。必歸之有物有則五行五事之常。而不入空虛之論。炎武之自述其所以為學者如此。大哉斯言。雖聖人不易矣。生平耿介絕俗。尤篤於忠孝大節。母王遺命戒以勿仕。遂屢聘不出。自以曾受明職。嘗六謁孝陵。六謁思陵。以申其故國之悲。病明季學者入於狂禪。因取黃氏日鈔所摘謝氏張氏陸氏之言。而折衷於朱子。曰下學指南。屢觀諸史明實錄。以及天下圖經說部。凡有關民生利害者。隨錄之。為天下郡國利病書。又日知錄三十卷。尤為生平精詣之作。自言有王者起。將以見諸行事。躋斯世於古治之隆。而未敢為近人道也。臣竊謂漢唐以來。儒者或精訓詁。或明性理。或工文章。各得聖人之一端。若夫經行並修。體用兼備。求之往昔。代不數人。 國初諸儒。惟炎武可以當之。   皇上中興以來。豐功偉烈半出名儒。蓋炎武有以開其先也。或者謂炎武明室遺臣。理宜避忌。臣謂明臣黃道周負嵎屈強。抗我顏行。故儒孫奇逢曾撐螳臂。我   宣宗成皇帝特允禮臣之請。從祀孔子廟廷。炎武雖抱不仕之節。實為  盛世之民。伏讀 國史儒林傳。列於諸儒之首。  欽定四庫全書。收其著作甚多。儒者自全其高節。  聖世廓然而大公。列之祀典。夫何疑焉。謹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