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痕看着寒江仙翁抱着蝶舞离开,心中仿佛空了一般,缓缓坐在床边,那里有她的气息,记得那一夜,两人共枕而眠,转眼,却变成这般,为何……
他和她做错了什么,为何对他们这般残忍?
蝶舞,你会回来么,我们错过了一次,这次还是要错过么……
不,不会的,这次,我决不放手。
手上骤然用力,素色的床单随着那手流下的殷红花朵般的开放。
蝶谷有一处极美的地方,那里有白玉石柱,清凉飞泻的瀑布,流水潺潺,汇集汉白玉的池谭,有人说,那里是蝶谷真正灵气之所在,那水无根无尽头死在天上来,汇入池里却不见池水长满。池中央赫然长着几朵白莲,中央那株最大,大的可放一人。四周花香四溢,各种珍贵美丽的蝶飞舞其中。
然而那里却是不见人迹的禁地,传说那是谷主静修的地方,只是不知怎的,现任谷主莫若水却从未去过那个地方,平时那里也没有人去,因为这里民风朴实,对谷主极是爱戴,规矩自然也是极认真地遵守着。
这些日子,谷内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人们都忙碌起来,那禁地外面是一个极大的场子,仿佛能容几千人,这些日子,谷内所有正值妙龄的女子都早早的起来,来到那场子上的祭台前,跪地祷告几个时辰,每当这个时候,谷中的花儿会特别艳丽,飞舞的蝶舞的也越发好看。
他们说,那湖中最大的白莲中住着一位仙子,由谷内妙龄女子诚心祈祷,才促花开,花开之时,便是仙子出世之时。
这一日一大早,谷内所有居民都早早的来到那个场子,诚心祈祷,等待仙子出事。
天际依然昏暗,周围燃起了点点灯光,仿佛星空中的璀璨星河,将谷内男女诚挚的脸照得分明。
“梦儿,圣莲中的是真正的谷主么?”人群中一个跪着的青年悄悄扯了扯一旁默默祈祷的青衣女子的衣衫。
那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脸颊白皙,颧骨处赫然长着一块红色胎记,她皱了皱眉,睁眼瞪了那男子一眼:“又偷懒。”
青年讪讪笑了笑,不死心的问道:“到底是不是?”
“我也是听寒长老说的,咱们真正的谷主一直是圣莲中的那个,若水谷主算是副的。”那女子对男子得意的笑了笑,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发现偷懒,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那我们谷中一下出了两位谷主者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啊。”青年感叹地发出感慨,人群里越来越静,他不再说话,也默默祈祷起来。
这时天际已经泛白,前方瀑布飞流直下,疑是银河落九天,雪白的白莲在带着月色的水雾中散发着柔柔的光晕,这时周围花朵随风摇曳,各色的蝴蝶随着花浪时飞时落,仿佛在举行着仪式般。
人们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一直在最前方跪着的寒江仙翁也是满目敬仰,仔细地看着,不错过一丝。
天渐渐亮起来,一轮鲜红的朝阳在天边露出小半的弧线,那各色秀美蝶儿也渐渐飞往空中,池中白莲仿佛睡眼惺忪的少女轻轻伸展外面晶莹剔透的雪色花瓣,池中波光粼粼,莲叶田田,其它白莲受到指示般相继缓慢开放,一时间,白莲初绽竟似初奏琴曲,“叮咚”“叮咚”似乐似舞。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你们看。”众人闻声看去,这才发现远处飘来点点发着柔光的颗粒,漫天盖地从远处飞扬而来,一时空中仿佛殿了盏盏灯光,美丽而柔和,仔细辨认才发现竟是蝶舞花种,本应在冬季开花的蝶舞花竟在这时开放。
谷主出世,蝶舞花开。
古老的时候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蝶舞花便是蝶谷不可亵渎的圣花,仿佛那池中白莲一般,圣洁而美丽。
只见那颗颗微光在晨曦中越过众人,穿过那簇簇花丛,飞向池中,散布于圣池上方,围绕在白莲周围,仿佛给那白莲罩上了一层光晕,又仿佛给那白莲罩上一层保护膜,远远看去,竟似白莲发出的点点星光,朦胧而神奇。
这时在空中飞舞的蝶儿也翩翩起舞,一场华丽而异常庄严的舞蹈,或起或落,或旋转或停滞,整齐而不失生动围绕那光晕外面,动人心魄的壮观。
白莲中心的花瓣缓缓张开,朦胧的光晕中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倚蕊而卧,乌发长泄,白衣似雪,身姿窈窕玲珑,果真如卧于花间的仙子,出尘却异常地魅惑。
那光晕渐渐变淡,女子的容貌也变得清晰,却是眼帘微低,似在熟睡,乌黑柔顺的长发散雪白的衣上,凝脂般的肤剔透晶莹,浓密的睫毛自然的曲卷着,朱唇微抿,似嗔似笑。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害怕惊动了这浅眠的仙子,飞舞而去。
那女子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紧张而期待,这时前面的寒江仙翁突然面容严肃的回过头:“不要看她的眼睛。”
众人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蒙住自己的眼睛。几个不听话的偷偷透过指缝看去,却在看到的那刻怔怔的呆住,仿佛心已不是自己的。
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流光溢彩,清澈如潭,那是一双能夺人心魄的眼睛,波光流转,看清几世沉浮,它是能吸人魂魄的黑色漩涡,仿佛那滚滚红尘,欲罢不能的陷落进去,只看一眼就失了心,离了魄。
空中的蝶儿纷纷飞舞过去,随那淡淡光晕缓缓围绕,女子纤手一抬,一只琉璃般的蝶儿落于那手上,一蝶,一人,美丽得近乎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