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进入尾声,北地不再寒冷,世子在外已久,自然也该回去了,但在回去之前,竟然还抛出这样一个令人闻之震惊的决定来,足以可见,往日有传闻说容王府世子是个被骄纵坏了的,果然不假,婚姻大事,容王爷与容王妃竟然是由着他胡来的,这混世魔王若说一,恐怕就是容王爷也不敢说二。
“容王爷果真是宠爱世子。”今天的事,小辈们不知道,但秦月出却不曾瞒着兰姑,就是兰姑听了白天的事,也只是感叹了一句容王爷对世子的宠爱实在是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步,以致于整个容王府对于世子的行事作风,全是纵容。
旁人只知道容王府的人如此骄纵世子,是因为容王爷毫无原则地宠爱的缘故,其实秦月出知道,实在是这病秧子的身子败坏到药食无医的缘故,本来就命不久已的人,能活过弱冠之年,已经是奇迹,多活一日都是赚的,作为父亲的,又何必和他计较?再加之这容王世子却不是个好脾气的,看他对容王爷与王妃的态度,不愧于这个“混世魔王”的名头,若是容王爷将这小祖宗惹恼了,气坏了身子,只怕更是得不偿失。
容王爷是世子的亲爹,关心儿子的身子自然人之常情,有容王爷的态度摆在那,全府上下自然将容之当作小祖宗看待。至于容王妃,分明是嫡母,能容忍自己嫡出的儿子屈居于容之之下,让容之这个庶出的儿子坐上世子之位,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病秧子命不久已。
谁会为了一个命不久已的病秧子较真?平白惹容王爷不快?况且就算如今让容之做这容王世子,不见得日后这王爵就会落在他头上,到头来还是嫡子居之,又能落一个贤德嫡母的名声。左看右看,容之除了身子不好,在府里的处境都应该是不差的。
但秦月出不得不怀疑,这小子突然提出这样一笔交易……是不是因为,他认出了她来呢?若是者普天之下,只有她能救他……可看似光鲜亮丽的容王府,必然是一团乌烟瘴气,否则容之的身子何至于此,秦月出如今在信阳王府也算站稳了脚跟,实在不想趟容王府的浑水。
容之提出的建议却也不错,她在京城之中,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这王府之中闭门不见任何人,彼时人们不再受那求嫁的圣旨恐吓,登门拜访,都是朝中同僚,她也绝不可给人摆普不肯见客的说法。
北方封地,确实是个净土。
一个是嫁不出的“老祖宗”,一个是体弱多病的“小祖宗”,这世上自然是无人敢娶她,更无人愿意嫁给一个随时驾鹤西去的庶子世子当个小寡妇,说起来,他俩倒是般配……
“小姐?”兰姑唤了秦月出许多声也不见回答,便又大声了些:“小姐,想什么呢?”
“嫁。”秦月出猛然回神,出口便是惊人之语:“我愿嫁与容王世子,只是此婚事怕是要低调些的好,待我离京后再说与众人听,只是,我的身份不同寻常……此事还是该与兄长商议。”
“稚儿无论做何决定,兄长定不遗余力为妹妹达成心愿。”不等兰姑回答,门外便传来了秦朗越的声音,兰姑忙起身将人请了进来,秦朗越身上衣衫未换,仍是白天那身,足以可见为了此事,他也是思虑到此时:“京中一切,自有兄长在,稚儿尽管离开这是非之地。”
秦家欠秦月出,秦朗越做兄长的,自然是为人中正,别人不心疼秦月出,但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姊妹,秦月出虽然辈分甚高,但秦朗越知道,沉睡六十年,于她不过过眼云烟,他的稚儿,总归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这京城是非太多,秦家已误了她的一生,不该再困她将来。
成婚,有何不对。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却是那容王世子的身子,怕不是个长命之人,但只要是稚儿的选择,秦朗越不会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