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出抬头看向秦朗越,今年已七十的老人,印堂明亮,天庭饱满,身上还着了今早上朝的官服未换,当真是气势磅礴,半点老态龙钟也无,秦月出见年逾古稀的兄长眼眶中溢满了慈爱,且抑制着纷繁复杂的情绪,同那日兰姑见她醒来时无异,秦月出不禁心下一软,回握住了兄长的手:“哥哥,这些年,让哥哥忧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秦朗越一时无言,千言万语只化了这一句。
兄妹俩叙旧,却苦了满堂的子孙仍旧跪着,就连赵氏也因此不能起身,秦月出心里过意不去,便宽慰兄长道:“稚儿有好些话要对家人说,哥哥,我们且坐下说话。”
“也好。”秦朗越点头,口气不如对秦月出说话时那般和蔼可亲,板着脸道:“都起来吧,陪你们老祖宗说说话。”
今儿这阵仗,都是替秦月出在这家中立规矩的,没的乱了辈份。
众人起了身,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妄自开口说话,省得说错了话遭秦朗越责骂。赵氏由着自家大儿子媳妇搀扶着起身,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茶,好半会才缓过来,她一把年纪了,就是面见当今圣上,圣上也会体恤她年迈,免了她的跪,如今让自己在儿孙面前向一个丫头片子跪那么久,赵氏气郁难消。
倒是秦月出懂得心疼人,与秦朗越说完了话,注意力便落在了老夫人赵氏身上,上前握住了赵氏的手,心中是真真挚挚的感叹:“嫂子这些年辛苦了,哥哥忙于政务,多亏了嫂子不辞辛劳打点上下,打理家中一切产业,你们伉俪情深,我们王府才会欣欣向荣。”
信阳王是东皇朝数一数二的权贵,家中产业可堪国库,就是王府里的丫头婆子的吃穿用度,都不比寻常官家的正经主子差,这一点,光凭秦朗越的俸禄是不足以养活这样生活水平的王府一大家子,若说秦朗越是个贪官,她秦月出也是不信,秦朗越扶持二殿下掌户部,家中却又如此富有,若真是不当收入,早就沦为皇帝的眼中钉了,但若是秦氏子孙才华横溢,经营有道,那又另当别论。况且财力雄厚的秦朗越,也没少支援国库。
面对着模样看上去做自己孙女都够的秦月出,赵氏心里堵了一口气,不只是她,就连她的那些子子孙孙在听到那句“家中产业”,竟各个面怀异色,只是秦月出没太将他们微妙的表情变化放心上而已。
赵氏到底是出生候门,又当了几十年的家,膝下所出的唯一一个女儿还是当今淑妃,在为人处事方面自然有一套,只是眨眼之间,那半点疲态也无,站起身亲切地握住了秦月出的手:“妹妹如今一切安好,嫂子瞧着便欣喜。瞧瞧妹妹,终于出落得娇俏可人了。”
这话……众人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只因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秦月出被赵氏一口一个“妹妹”唤着,也是不好意思,虽然按辈分,她合该叫赵氏一声嫂子,但赵氏今年不过六十,而她今年六十有八,赵氏比她还小八岁呢,这一声声妹妹,秦月出感觉自己是赚了便宜,不禁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