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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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托孤命誓

见娆凤轻轻摇了摇头,老者轻叹了一声:“天痕,天痕。生来有着天一般的能力,听起来光鲜无比,可肩负的也是不可想象的重任。我们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爷爷老了。必须要有一个继承者。可你偏偏志不在此。”

娆凤紧咬着嘴唇,双眸微阖,内心十分愧疚。她知道天痕一脉的困境,可她既然当初走出了碧水潭,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她的一切都是属于麒麟一族的了。就算她现在同意回去,她的血脉也已然不纯净了,这样的天痕是无法成为镇守幻境的存在的,而“天”也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且……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熟悉的“呜呜”声。心中总算有了点安慰。天痕也不是断了传承,毕竟还有他在。不是吗?

天痕的双眼虽然半睁半眯着,却也在时刻留意着孙女儿的动静。感到她的身体骤然紧绷,过会儿又轻吁了一口气,也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暗自感叹着,却也不忍斥责,唯有用一如既往的语调说道:“幸好还有小痕,这痴儿一心想要替爷爷分忧,爷爷总归是倍感欣慰。可是……”天痕的脸上蒙上了层忧虑:“怎奈爷爷精心培养了它才百年而已,还无法继承天痕。眼看着我这没用的老头子就要烟消云散了……天痕一脉,危矣!”

天痕越说越激动,语速也开始明显地变快:“小凤儿,当初你执意不肯做天痕的继承者,爷爷不怪你,谁教你的父母在千年前的那场变故中突然消逝。对于此事,爷爷知道你心中颇有怨言,可爷爷也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么多年了,爷爷也无时无刻不活在愧疚当中。倘若当时我不去追杀墨魇……哎,都怪爷爷,终究还是去晚了!”

娆凤泪如泉涌,将脸埋在臂弯里,颤抖着双肩哽咽着。爷爷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恨起的天痕重任。虽然那时她还年幼,才刚懂事。可便已知道,父亲是万年来天痕中最出色的一代。

天痕代代相传,人丁稀薄,当父亲展现出他那傲人的天赋时,便已注定会是下一代天痕。怎奈……现任天痕,她的爷爷还正值壮年,而父亲崛起的速度又太过骇人。虽不至于一山不容二虎,可也是犯了某些“天规”。天痕一脉的逐渐发光显然触动了某些势力敏感的神经。迫于压力,爷爷只好将她的父亲派出幻境去执行秘密任务,母亲也一同随行。

结果,也不知是阴谋还是天意,她的父亲和母亲双双战死。具体的原因年幼的娆凤知之不详,唯一可能知晓的爷爷却是一夜之间便开始迅速苍老。

她也曾问过爷爷,她的父亲那么地厉害,为何会不明不白地死去,然而回应她的只是爷爷的沉默和叹息。

娆凤恨。她恨那该死的“天规”和爷爷的无情,可随着她渐渐长大,一颗心早已被爷爷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宠爱所暖化。死去的不仅仅是她的父母,那还是爷爷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啊!

“爷爷……”娆凤泣不成声,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哽咽道:“爷爷,孙女不怪您。孙女知道爷爷也有难言之隐,凤儿……理解爷爷。”

天痕面色露出祥和的笑,浑浊的双眼似乎也有些湿润,连声道好:“终于听到凤儿一句原谅爷爷的话了。这样爷爷到九泉之下,也能给你父母一个交待了。”

一听到提起了自己的父母,娆凤的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了。

“好孩子,不哭。”天痕颤巍巍地抬起手,往娆凤的脸上虚空一抹,一张俏脸上的泪珠瞬间蒸发得毫无痕迹。

娆凤没再哭泣,她知道,接下来爷爷必定还有话吩咐。

“孩子,今日我来此一趟,不单单是因你的求情,也是为我天痕一脉考虑。”

说着,天痕抬起头,看向林朔道:“林族长,方才救了你麒麟一族,对于你和你的族人乃是天大的恩情,是也不是?”

林朔身躯一震,脑中飞速运转,不知道这天一般的存在说出这番话是何用意。想着想着,也就耽误了答话了时间。

林朔的这番深思看在天痕的眼里却像是犹豫不定。眉头一挑,语调顿时提高不少:“怎么?林族长还在权衡利弊吗?”

严肃的声音顿时惊得林朔冷汗淋漓。虽然贵为一族之长,可在天痕面前,他可不敢拿大。猛地惊觉过来,顾不得再想其它,连忙沉声对着老者道:“爷爷,您对于麒麟一族恩同再造。麒麟一族没齿难忘。”

他的这一声“爷爷”可是耍了个心眼。这一句说出来,表明把姿态放得极低,不但能消除一些之前天痕对他的一些不满,还能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和决心。

天痕满含深意地看了林朔一眼。这小子,还算上道。这一声“爷爷”叫得他浑身舒坦。原本对于麒麟一族,他也是十分满意的,只是后来,当得知自己的孙女被这个毛头小子给拐跑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麒麟一族,他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叫“恨屋及乌”吧!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在看林朔时的目光已然柔和了许多。

“既然你喊我一声爷爷,那老头子就托大喊你一声朔儿。”这话说得林朔一阵汗颜。这哪里是托大?幻境之中谁不知道天痕乃是这天一般的存在?能被他这么亲密地喊着,不知是他麒麟一族几万年修来的福分了!

来不及感慨,便听天痕说道:“朔儿,你虽然是老夫的孙女婿,但也没有那个资格来插手天痕的事。可眼见着天痕一脉深处绝境,如今老夫不得不这般冒险。”

“朔儿。”天痕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老夫决定将小痕托付于你,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什么?!”

林朔如同被电击了似的,双目骤然张得浑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痕,此时血脉压制所产生的畏惧早已不知所踪。林朔满脑子里只回荡着天痕方才说的那一句话。

“托……托付给我?”林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爱妻。感受到投来的目光,双目通红的娆凤微微点点头。她也很意外爷爷的决定,但仔细一想便清楚了个中缘由,她毕竟也是天痕一脉的,对于爷爷如此安排也不至于被震惊得不知所措。

从爱妻那里得到确切的答复,林朔一脸复杂之色。还未待他多想,便听天痕又道:“老夫知道,这有点难为你。只是老夫时日不多了,而小痕还未长成,老夫所能做的只有先将传承封印进它的体内,待时机成熟自然能顺利传承。老夫也不需要你付出多少,只要保证小痕能平安地活下去,保证我天痕一脉不会灭绝就好。至于它这一代的强弱,只能是看它的造化了。”

“朔儿,天痕本就是逆天的存在,能活下来已是不容易,老夫也怕会遭到麒麟一族的反对,因此才决定答应小凤儿的求救。想必老夫拼命救下了麒麟一族的气运,麒麟一族再怎么不甘也不好忘恩负义。”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让林朔心中一沉。话都说得这般开了,很显然天痕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竟想着用恩情“要挟”,耳边传来了娆凤的啜泣声,他的心里也开始蔓延着苍凉之感。

娆凤也曾对他说起过自己的爷爷,对于天痕,他也算是有些了解。每一代天痕都有着极其高贵的血脉,他们的傲意并非是性格,而是命格注定的。天痕不能与外族通婚,更不会轻易低下高贵的头颅。就算自己是天痕的外戚,可还不至于受到这般的待遇。如今天痕竟然在他面前主动放低姿态……由此可见,天痕是真的寻不到其它方法了。

闭上双目,又缓缓睁开。目光中尽是坚定,显然是已下定了决心:“爷爷放心。您是我林朔结发妻子的长辈,就是我麒麟一族的长辈。这血脉亲情是无法更改的。况且,您今日救了小子,又灭杀了麒麟死敌墨魇,这天大的恩情我麒麟一族怎敢辜负。”说着,右手砸向左胸,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

“我,林朔,麒麟一族之长。今以天为证,阖全族之力,将誓死守护此代天痕直至成年。如违此誓,气运皆失!”

随着庄严的话音落下,一道金色的光芒自林朔胸口射出,分成两股飘至头顶,盘旋几圈过后凝结成一只迷你版的麒麟模样,随即消散于半空中。

这是命誓,必定会灵验的。天痕满意地松了口气。直至此时,他看向林朔的目光完全不再有戒备,反而多出了些感激。

“朔儿,老夫总算放心了。你——”话还没说完,眸光中忽地一闪,紫湘瞳、林朔包括娆凤在内都只觉眼前一晃,定睛一看却发现面前多了一团雪白。

“呜呜……”

“唉,痴儿,怎的这般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