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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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如丝心结幻林解

倘若紫湘瞳真的是身无半点灵力的废材,她顶多是将幻林当做是意义重大的礼物。然而作为中级巅峰修为的灵师来说,幻林的存在给了紫湘瞳极大的震撼。幻林是如何形成的,她再清楚不过了。这完全是独立于灵界之外的一个空间,有一个专属的名称,叫做“第二界”。

“第二界”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准确地来说,这是用灵力炼制而成的。光有灵力还不够,还需再掺入一些难得的稀有材料。 而炼制“第二界”的最基本要求便是炼制者必须要有接近高级灵师的实力。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才能一鼓作气炼制而成。

看到这幻林的第一眼起,紫湘瞳便明白了,原来烈橙俊的这几日闭门不见是为了炼制“第二界”。

“哥……”紫湘瞳的眼睛有点酸,有个这样的好哥哥,真是她的幸运,“谢谢。”

“三妹妹——”

“不要这样喊我!”紫湘瞳厉声打断了烈橙俊的话,双眼里噙满了水汽。

他还是这样喊她。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竟让她觉得是这般的陌生。他还是在恼自己在厌恶自己?她早已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人。总会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挺身而出,总会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给自己以安慰。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变了。开始会为一个人的难过而难过,为他的痛苦而痛苦,为他的快乐而快乐。她不愿去深究这种感情,她只想这样,永远有着哥哥的疼爱。

可是……可是不知为何,他也变了。却变得冷漠,变得疏离。难道她真的就该是如此么?再没有人来疼爱……

紫湘瞳越想越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落。烈橙俊刚开始还是沉默,当看到妹妹的眼泪心中也开始慌了。

“瞳儿……”烈橙俊伸出手想拭去妹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他的这个举动反而更让紫湘瞳觉得委屈,嘴一撇,又嘤嘤地哭出声来。

烈橙俊只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妹妹蹲在地上,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不要你管!如今连你都要疏离我,这时又来做什么好心人!”她一入宫便经历了大起大落,宫人平日里的冷眼她都不在乎,就算大姐二姐给了她再多难堪,她也能不放在心上。可是唯有她这个哥哥,是在巫师之后头一个给了她温暖的人。他百般护着她,将她一颗苍凉的心捂暖,然而就在她自以为是寻到了依靠,他忽然的疏离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就像是将她带上了天堂,却又突然坠入地狱。如冰窖般的冷,冷得彻骨。

“瞳儿……”烈橙俊的脸上满是痛苦。他又何尝不清楚妹妹的心思。只是……父王的那句话提醒了他,他们是兄妹啊!若再像以前那样下去,他们只会是更痛苦。他原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可当他第一次用充满疏离的口气喊她“三妹妹”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即便是短痛,也让他痛得撕心裂肺。

烈橙俊的双手颤抖着,他多么想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再也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可是……“我是你的兄长……”

这句话中包含着的复杂情绪,汹涌得让紫湘瞳喘不过气来。是啊,他是她的兄长。后宫之中总得有避讳。自己终要嫁人,他也终会娶妃。他们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虽同在王家,却有着不同的以后。想到这儿,紫湘瞳心中升起一股愤懑。既然他明白他们是兄妹,初时为何还要待她与待别的公主不同?就因为她是废材,因为她是弱者,因为她是丑八怪?

烈橙俊的心很痛,无法言说的痛。他看着妹妹直起身子,撩开额前的刘海,露出了那道伴了她将近十六年的疤痕,她眼中的只有凄然:“就因为这道疤?所以你才会对我那般好?”她看出了他眼神的变化,无形当中确认了她的猜想。看来是真的了。

“在宫中三年,我也听到不少传言,说我是出生在战场上的公主,这眉边的伤疤也是被敌军所伤。而哥哥胸口的疼痛,更是因我而起。”紫湘瞳强忍着,不再呜咽出声,“哥哥是因此愧疚吧?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我,所以才这般愧疚,所以才会对我百般关切。”

烈橙俊此时所能做的只有沉默。的确是因这事而起,可是,他却不能将当时的场景告诉她。他希望的,是她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而不是终生活在内疚当中。

在他的脑海中,记忆不断翻涌,像是潮水般几乎要将他淹没。卓炎浩的那支箭,划破空气呼啸而来,直射向襁褓中的婴儿,情急之下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却不曾想,那箭被特殊的法术加持过,刺穿了他的胸膛、划破了婴儿的睡颜,最终……穿透了前王后的心脏。他还记得那鲜红的血液混着淡蓝色滴落在地上,一株株紫蓝色的花从土壤中钻了出来,像是在奏着无声的生命的祭曲。

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预料错误,王后怎么会死,瞳儿又怎么会落得这幅模样。他胸口的伤痛,认为是罪有应得,可是他的瞳儿,却是无辜的。

“瞳儿……哥是真的,心疼你……”他是真的心疼。离开父母十三年,一直顶着废物、丑女的称号。他岂不会明白那其中的酸苦,他又岂会想象不到她心中的孤独与坚忍。她的心是被一个个的白眼与一句句的冷嘲热讽、还有那一次次的指指点点给冻冷的。他了解她心中的骄傲和痛苦,可是……他却不能让她明白自己心中的无奈与煎熬。

他要她好。所以,她只能、也必须要这样,做一个众人眼中的废物与丑女。

“心疼我?”她凄然一笑,与其这般痛苦下去,还不如将话说开,她不需要他的怜悯和愧疚,她的自尊不允许被这般践踏。她在意的,只是他给不给她真真正正的感情,发自内心的亲情,或者……或者更多。她刚想说什么,却冷不防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力的双臂将她圈得紧紧得,几乎要让她窒息。更让她痛苦的却是内心。这算什么?算是最后的补偿?还是代表着……他的歉意?

“瞳儿……我是真的心疼你。”他再次重复,语气却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有着决绝。

“相信我。”

紫湘瞳不再说话,泪水也渐渐止住。她不想再问他到底要她相信什么,亦不想再剖析这其中的情感。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想让时间永远凝固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向前流动,再也不要倒退到之前的痛苦。

半晌,烈橙俊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一如既往的温和:“瞳儿,母后今日回宫,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仪雪宫,同母后商讨一下家宴的事。”

“家宴?”紫湘瞳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哥哥的意思。他还记得之前自己被二位姐姐为难的事情,若是借着王后回宫的事情来举办家宴,这样,所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好。”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任那温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谁也不语,谁也没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