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不由苦笑。
这个小姐,竟然毫不把头发放在眼里,要知道在女人的心中,头发就像命一样重要。
说干就干,苍龙宝剑剑锋犀利,削起头发来真是比任何工具也好使。
吹毛断发,用来形容宝剑的锋利,大概就是这么来地。
银丝落地,烦恼落地。云英收集起小姐削落在地的银丝,很快编出一个假发套,往头上一戴,手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再低头往脸上一敷。天哪,一个真假莫辨的上官宝横空出世!
“厉害!云英,阿宝真是服了你了!”眼见云英眨眼间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光了脑袋的某宝不由服气地竖起了大拇指。“你什么时候做出的这么像我的人皮面具?”
“从小姐想着出宫那天起。”云英第一次被小姐如此夸赞,不由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云英,好妹妹,阿宝要拖累你了。”阿宝想着自己就要展翅高飞,而云英却要代替自己守在这冷宫之中,心中不由愧疚万分。
“小姐说什么话呢,当初若不是小姐想救,云英只怕早就被那些太监打死了,能够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云英感到万分荣幸。何况这冷宫有吃有住,云英衣食无忧,小姐何必又要说这些话?”云英拍拍阿宝的背,安慰小姐道。
“嗯,云英,只要找到司徒勋,我就会想办法回来接你。”阿宝抹了一把眼泪,猛然拿起苍龙宝剑,对着地面跺了三下脚,沉声喝道:“白虎现身!”
一股阴风随着这声低喝,眨眼在殿中央形成一股漩涡,旋风落地时,一头吊睛白额猛虎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阿宝见冥虎来到自己面前低叫了三声,矮下身子,急忙纵身一跃,跨上了冥虎的背。
“小姐保重!”眼见小姐就要离去,云英禁不住抽泣不已。
“云英保重!”一个重字刚刚说完,上官宝与冥虎眨眼就从大殿中消失无踪。
这冥虎果然是只神兽!
云英赞叹一声,沉下心来想着小姐往常的一举一动,琢磨着思索着,模仿着,希望在言行举止上,不被人看出破绽。
春风仿佛是一夜间吹开了北方遍野的桃花,偏偏这草长莺飞,桃花满地的阳春三月,南齐与北魏展开了一场场无休无止的厮杀。
一场大战结束,满身是伤的靖南王司徒勋一边状似麻木地任凭随军的大夫缠裹着伤口,一边低头闭目惦念起远在南方的皇宫,皇宫中那个无依无靠的小人儿。
阿宝,你在南方还好吗?
春日的锦山,溪流潺潺,芳草萋萋,更有娇艳的桃花杏花掩映在绿柳之间,美好的宛然人间仙境。
即使是在夜深,这种美好依然以一种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围着锦山怀绕。
蓦地半山坡上就刮起一股飒飒阴风起来,所有从冬眠中惊醒的草虫齐齐在这阴风中住了嘴,就连树上交颈而眠的两只喜鹊也被惊得呆立在枝头,待那阴风煞住,从中显出一头吊睛白虎,两只喜鹊惊骇地瞪大眼睛,脚趾一僵,石头般从树上掉落下来。
“啐!站都站不稳,还想飞?”被堕鸟砸中脑袋的上官宝恼怒地将那两只活化石飞脚踢向一边,普拉一声,化石活了,两只鸟在空中忽然被激活了飞翔本能,竟随着上官宝的话音咻地飞上高空,大声鸣叫着向远处逃去。
惊人好梦,外带踹了人家一脚,阿宝却一点也不感歉疚。
站下身有些发懵地看了看四周,只觉得这周照的环境说不出的熟悉,转身忽然发现树杪中反射着月光的琉璃瓦屋顶,这才判断出,冥虎竟从内宫将自己带到了锦山。
锦山,行宫,司徒勋。
阿宝不由就想起从前很多很多,想起被勋搜身,想起被勋打伤后勋殷勤的侍候,想起勋因为找不到自己发疯后,自己揍他的鼻头,想起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装傻充愣骗自己给他洗白白,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
白虎轻轻低啸了几声,似乎不明白主人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阿宝感慨万千地拍了拍白虎的大脑门,又回头往京城的方向望去。真就这样走了吗?爹娘,姐姐,还有那个不被自己承认的汝南……
可是,带着老白这么个庞然大物,就是想回去跟爹娘告别,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
阿宝略略有些沮丧地随着白虎往山下走,走到一处青石林立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一丛茑萝望去。那密密麻麻的藤蔓下,不就是纤纤给自己留下的那个地下宝库的出口吗?
天哪!自己怎么这么笨?竟然将这么隐蔽且安全的回家之路给忘了。
分开藤萝,将身子挤进洞去,回头却见白虎有些好奇地伸着脑袋往主人消失的洞口里看了看。见洞里黑漆漆地不见了主人的身影,急忙咻地一声化着一股阴风也往洞里钻去。
阿宝正手脚并用地往洞里爬,忽然屁股后似被人踹了一脚似地,不由骨碌碌滚向深处,直撞得头晕眼花皮肉疼,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见那头惹祸的白虎正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望着主人。
“个死老白,方才是你撞我?”阿宝揉了揉撞痛的脑袋和屁股,不由上前恨声踢了一脚。
呜呜呜,白虎有些委屈地用前爪抱住脑门,心想我哪知道你这么不经撞啊?话说你自己进了洞竟然也不叫我。
洞子里前方隐约透出光亮,阿宝知道那是镶嵌了夜明珠的洞中心大厅,也懒得跟那不懂事的畜牲计较,摸索着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