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上,阿宝沐浴后换了一身鹅黄纱衣,额上悬了一块红色玛瑙,头发因为尚不能挽髻,松松地用丝带系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妩媚而雍容。
司徒勋从阿宝一进门就看傻了眼,见阿宝到自己身边坐了,不由傻傻笑着道:“老婆,你今天真好看!”
哐!白羽白护卫,展翼展大侠,经不住这打击,纷纷晕倒在地。
王爷傻了!
“啐,装什么死人样?都给我滚起来一起进膳。好不容易团圆了,闹什么怪?”阿宝听到响声,回头看是那俩牲口闭眼倒在地上,不由起身过去一人踹了一脚。
“娘娘,不待这样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凶,王爷怎么怎么这样了呢?”白羽展翼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脸郁闷道。
“王爷他是跟从前不一样了是吧?”阿宝回头看了一眼正傻呵呵等着侍候她吃饭的司徒勋,心想是不是该告诉众人实话?
“嗯,很不一样,大不一样,都不像位王爷了。”都像个丫环老妈子了。不过白羽展翼没敢这么直白。
“啐!王爷还不就是王爷,要不要王爷发发王爷威风,揍你们一顿来确认确认?”还是不说实话吧,人多嘴杂,可别出什么乱子。上官宝故意阴森森地盯着俩小子威胁道。
“啊,那就不必了。”
可能是因为王妃怀了孩子的缘故,王爷给高兴傻了吧。谁那么犯贱自己找打?白羽展翼连连摆手。
靖南王似乎傻了的消息,早就经谢芳之口传到了司徒俊耳朵内。
勋弟傻了?怎么可能?
还想着勋弟回来,可以帮上自己,若真如谢芳所言,勋弟八成是被上官宝给折腾出毛病来了。这臭女人,既然都到了边境,竟然敢不回京!竟然敢带着靖南王玩私奔!若勋弟真是傻了,朕会要她好看!
“皇上……”上官玉一听闻妹妹与靖南王被押解回京幽禁起来的消息,急忙抱着司徒汝南赶到勤政殿,想着替那俩人求情,谁知道刚呼出两个字,就被皇上截住话头。
“你什么也不用说,朕自会处理。”司徒俊揉了揉额头,很感头疼。
“父皇,母后说,要带汝南去看宝姨娘。”司徒汝南忽然开口道。
司徒俊猛然抬头看向汝南,见汝南黑黑的一双眸子看过来,盈盈带着泪意,不由心就酸了。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脸噌着那小小粉嫩的脸蛋,喉结滑动了几下,终于说:“好,父皇带汝南去看……宝姨娘。”
可怜的孩子,他分明是知道,这所谓的宝姨娘就是他的亲娘。
夜晚的锦山分外宁静,世外仙源般,缥缈着若有若无的云雾。
汝南第一次出宫,小小的眼睛似不够用,动转西转,分外灵动可人。
司徒俊抱着汝南坐在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内,前后只跟着十几名扮着家丁模样的大内侍卫。
身上也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一袭普通的淡青色锦袍。
知道汝南好奇,出了城后,便伸手将帘子打开,让汝南尽情看个够。
“父皇,为什么宝姨娘不要汝南了?”汝南看着看着,忽然低下头,小小的手难过地抓住衣襟,咬了咬嘴唇,忽然大滴大滴的泪掉落在父皇的手上。
司徒俊的心霎时如遭刀绞,闭了闭目,过了片刻,方用嘎哑的声音道:“有父皇在,汝南不要哭。”
“汝南不哭,汝南就是想,是不是汝南不乖,所以宝姨娘讨厌汝南。”汝南抬起小手摸了下眼泪,哽噎着声道。
“不是汝南不乖,是,是父皇不好。”极力镇静的声音,破碎不堪的心,深深皱起的眉头。司徒俊强压着胸间的不适。
然而在靠近锦山行宫时,一口鲜血,猛然不受控制地,自司徒俊的口腔喷涌而出。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热热的血,烫醒了悲伤中的汝南太子。
“快!快通知行宫的人!皇上突然晕过去了!”青竹急忙撩开车帘子,上前搭住万岁脉,那脉象紊乱而虚弱。知是皇上心疾复发,青竹急忙扭头对悟竹等人道。
悟竹一听,慌忙将手中的保命药丸交给青竹,一个人跑向锦山行宫的宫门,见门前站着十几个御林军侍卫,大声慌急着吩咐道。
“开门!快开门!通知王爷和娘娘,皇上到了!”
外面慌乱的声音早就惊动了上官宝与司徒勋。听云英在门外说是皇上到了,阿宝大着个肚子,行动不便,司徒勋又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阿宝急忙唤云英进来服侍。
一宗人慌慌张张往前面接驾,却见司徒俊躺在前厅的软塌上,人已经昏迷不醒。
“皇上怎么了?”阿宝没想到与司徒俊的见面,是如此怪异的氛围。她原本想着,他会冷厉地瞪着她,然后狠狠地辱骂她,没想到他竟然面色蜡黄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娘娘,皇上心疾犯了,已经吃了御医给配制的保心丸,休息一会应该无碍。”青竹淡淡回道,一边与悟竹等人跪了给靖南王与上官宝行礼。
“给王爷娘娘请安。”
“罢了,皇上都这个模样,为什么还要由着他半夜到处乱跑?”阿宝见司徒俊蜡黄蜡黄的一张脸,以及青色袍襟上的血迹,不由想起从前判他失心疯而死的话,心下顿时纠结不忍。
“给宝姨娘请……请安。”汝南原本攥着父皇的手,跪在榻前,一听上官宝的声音,紧张地嗖得一声躲在榻后。此时听这位娘亲,似乎也是疼惜着父皇,并不是铁石心肝的人,不由手摸了把眼泪,哽噎着从榻后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