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宫灯中跳跃闪烁,阿宝并不是很长的发,柔软地搭在略显消瘦的肩头,除了那个膨隆的肚腹略略让人看着刺眼外,似乎还是从前的那个美丽无双的小仙女。
司徒俊似乎有些累了,在床榻上轻轻靠了靠身子,凤目疲倦地闭合上去。
阿宝见他那样子似乎非常不舒服,不由走过去,伸手拿了靠枕,帮他垫在背上。
皇上瘦多了,没想到那么意气风发的皇上,也有这样虚弱的时候。
“你,是不是在可怜朕。”司徒俊忽然伸手捉住上官宝的手,凤目蓦然大张。
“皇上。”阿宝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似乎有些害怕地往外挣着手。
“呵呵,你也会有怕的时候。你怕什么?怕朕不放手?怕朕杀了你?”司徒俊用力握着那只手,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眼目中尽是凌厉的逼问。
“告诉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朕的影子。”
“你放手!”还有脸问我心里到底有没有你的影子?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为什么还要强迫我?
“朕如果不放手呢?”司徒俊凤目中因为怒瞪而飘起了血丝,帝王的霸气并不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有所颓废,相反,却益发让人瞧得惊心动魄。
“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朕?朕知道你左手苍龙,右手冥虎,天下间如今几乎无人是你的对手,可朕要告诉你,你终究是个女人!”
“呵呵,你在担心什么?”直到此时,上官宝才从司徒俊的眼目中瞧出别样的意味来。
“你不要妄想控制朕的天下,即使是朕死了,这大齐的天下也是姓着司徒!”
“哈哈哈!司徒俊,你真可笑,其实自始自终你就根本不曾了解过我,在你的眼里,我是个狂妄无知的小孩,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你可知,你所重视的一切,在阿宝眼里分文不值,去你的天下,去你的江山,我上官宝从来不曾起什么窥视之心!”阿宝似听了这世间最为可笑的大笑话,怒极反笑,笑着笑着竟流下了眼泪。
“呵呵,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司徒俊似需要上官宝立下这么一个誓言一般,手上的力道乍然泻去,有些无力地垂落在床榻上。
“原来你也在担心。”阿宝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拣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平平地看着对面这个男人。
“说,你既然无意朕的江山,为何要控制靖南王?”
“控制靖南王?我控制勋?司徒俊,你可真能开玩笑。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那么自私,只要自己想要的,不管别人愿不愿意,都要强取豪夺?”阿宝气极反笑。
“那你告诉朕,勋弟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拓跋野给勋喝下了孟婆汤。”
“孟婆汤?这世上真有让人忘掉前情往事的汤?”司徒勋疲惫的神色间略略浮起抹好奇。
“有。皇上是不是也很想喝这么一碗汤?”
“是,朕很想,很想……朕想忘掉那个女人,想忘掉那个折磨得朕日夜不得安生的女人……咳咳……朕这身子败了,可能也不用多久,就要到奈何桥上去领那么一碗汤了……咳咳……咳咳……”一番话语下来,司徒俊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血色的泡沫竟从口鼻间一齐喷涌而出。
“皇上!”阿宝大惊,急忙翻转司徒俊的身体,指间连压,速点他的奇经八脉,单掌发力,将司徒俊胸间翻涌躁动的血气生生用内力逼得安稳下来。
“身体不好就不要穷操心!司徒勋还有救,大齐也不会落在旁姓之手,我说你都病得这么重了,还操那么些没用的心!”阿宝禁不住让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臭男人气结,竟然都这般状况了,还咸吃萝卜淡操心。
“勋弟还有救?”司徒俊缓了口气,听到这句话忽然睁开眼目。
“是啊是啊,还有救。”阿宝拿起隔在旁边桌子上的湿帕,帮司徒俊擦了擦口鼻间的血,道:“你好好养身体吧,这面的心就不要****,我保证,再有三个月,就还给你一个完好如初的靖南王。”
“我唤御医进来,你不要乱动。”阿宝将染了血的帕子扔回盆子里,不由站起身,捶了捶酸累的后背。
“朕这回好多了,先不要叫他们进来。”司徒俊似乎言犹未尽。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都那般模样了,还婆婆妈妈没完没了。
“阿宝,你是不是一直非常恨朕?”
“是!”
“为什么?朕不明白,为什么你有时候就像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她并不曾讨厌朕。”
司徒俊闭着眼目,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飞跃在皇宫之巅的女子,一身白衣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那是纤纤强加给我的另一个魂魄。不管你信不信,那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上官宝从来只爱着一个男人,他就是司徒勋。”或许司徒俊也是个可怜的人吧?
“纤纤?是了,那个女人,她每次口中都叫着纤纤……”纤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司徒俊呐呐着,昏睡过去。
“青竹,让御医进来。”反正该说的都说了,随便你相信不相信。
听到唤声,殿门从外面大开,不但走进来候在殿外的御医,还走进来慌里慌张的云英。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王爷跳进后花园的水塘里就是不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