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跟我斗,小子,你还嫩了点。
“这城楼上风大,爱妃还是回宫去吧。”司徒俊再如何不悦,英俊的脸上还是挂了丝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微笑。温柔地伸手轻轻拉了拉封昭仪的领口,遮了遮封昭仪故意露出的蝴蝶骨。
“皇上……臣妾想陪皇上一起观刑……”封昭仪依偎在皇上身边,弱弱地撒娇道。
“嗯……爱妃就不怕呆会的血腥惊吓了爱妃腹中胎儿么?”
封昭仪身材瘦弱,本就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这几天闹腾下来,据御医称,脉象有些不稳。再说怀着孩子观刑似乎有违阴德。
司徒俊松开封昭仪的手,面色顿时清冷下来。
“皇上”封昭仪本还想去拉皇上的手,却腾然发觉司徒俊眼目中涌起不再掩饰的厌烦和警告之意,急忙识相合胸告退道:“臣妾谨遵圣谕,这就告退回宫。”
没有人知道,皇上为什么还不下令行刑。
似乎这漫长的等待专为了煎熬受刑人的神志,似乎又在锻炼着广场上数万围观民众的耐心,又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楼上楼下如此多的观众,竟然因为这种等待渐渐鸦雀无声起来。
无比压抑的气氛,仿佛雷雨前阴郁厚重的天空,沉沉的堕在人的头顶,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悟竹喊了一声“着衣行刑”后,感到某种不妥,又改口吩咐了一声:“行刑时着衣!”
毕竟行刑两个字,还不是他能下达的命令。
他只是一个传话者,只是皇上放出来咬人的一条狗,皇上说咬,他就得下口咬,不管对方是怎样的背景,怎样的惹不得。
原本跪在城楼下替上官宝求情的,只是寥寥可数的孤零零几名官员,见皇上半天不下行刑的命令,有揣度圣意的,又从人群后走出来,加入了求情行列。
皇上此番阵仗恐怕只是想着吓唬一下上官国舅。自己这些人总要给皇上搭建一个借坡下驴的台阶。
司徒俊扫了眼下方渐渐增多的请命者,鼻子哼了几哼。一双冷峻的凤目越过人群,越过广场四周略显得矮小的民居,往远处广场外的御街上望去。
果然那御街尽头,就出现了一个骑着马风驰电擎般往皇城广场拼命飞奔而来的身影。
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司徒俊冷峻的眼目中涌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小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朕只好让人随便打板子了事了。
“杖下留人!”司徒勋大喊着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待他几个飞跃,越过御林军的防守扑到行刑台上时,这才发现,似乎那生命中如毒蛇吐芯般的廷杖并没有击打在阿宝身上。
阿宝听到声响,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突然从天而降的司徒勋,星子般的眼目中渐渐涌起氤氲雾气。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原来她的无所谓,是忒定他会来救她。
紫霞仙子曾经对至尊宝笑着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五色祥云来迎娶我。
而阿宝的英雄,会骑着黑色的骏马,拼了命的赶来救她。
“阿宝!”司徒勋单膝跪在阿宝身畔,将那单薄的小身子从木板上捞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我以为赶不及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怕……”
司徒勋呐呐说着,将脸埋在阿宝温热的跳动着的胸腔前,凤目中竟然禁不住有泪流下。
谢芳到靖南王府找司徒勋的时候,方才知道靖南王又去了锦山行宫。
等司徒勋接到消息飞马往皇城广场飞奔,已经是一刻钟以前的事情了。
若不是有人在故意等着他的到来,只怕阿宝已经真如他想象中那样,血肉模糊,浑身血迹,已然昏死在廷杖下。
“行刑!”
司徒俊看着城下木台中央的两个人,满意地微微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薄唇中缓缓吐出了重若雷霆的两个字。
“谁敢给本王动她一指头!”
司徒勋抱着阿宝,怒瞪着从台下走上来的两名准备行刑的内廷太监。
这两名太监虽然不是膘肥体壮的壮汉,一看也是练过武的会家子。从那稳健的步伐中可以看出,这两个人练得是外家粗笨功夫。
就是这种练过粗笨功夫的人,轮起廷杖来才没有半点花梢,绝对是一杖见血,两杖见骨。
司徒勋恶狠狠瞪着这两名走上来的执行太监,愣将两人盯得手足无措地低头立在两边,捏着廷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圣旨到!”
一声宣喝,打破了僵局。
秉笔太监青竹手捧圣旨走上台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南王司徒勋私闯刑场,阻碍行刑,本欲以藐视皇权罪论处,念其为先帝骨血,故允靖南王司徒勋任选监刑或执行之职以续前罪,钦此!”
监刑或执行?
就是让自己从看着阿宝挨打或者亲手打阿宝这两者之间选择其一?司徒俊什么意思?
司徒勋忽然有些明白,何以会等到自己来还没有行刑,原来司徒俊就是在等着自己亲手廷杖阿宝。
司徒勋的手指怜惜地滑过阿宝黑黑的小脸庞,俯身在阿宝额头轻轻亲吻了一下。温柔问道:“阿宝我亲手打你可好?”
“呸,司徒勋,我以为你会让我免了这顿打呢?”阿宝苦笑了笑,啐了司徒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