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禹不听则已,一听眼转立马转了起来,救兵马上来了,那就早些速战速决吧。这要出了这葫芦谷,这人烟罕至,凶兽横行的领域还不是那些人的天下,自己哪里都可去的。
想罢,微微一笑:“正好,拿你们试试手”洛禹可不是标榜的正人君子,毕竟狂焰兽王守护火舌涎一是为了修行,二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既然他们已将小兽托付给自己,自己就有责任守护小兽应得的东西,保证不被人盗用。
三少爷见势不妙,抢先抽出原先的符剑,只见剑身陡然间光芒大作,一行行古篆字符从剑身升起,幻化百式,或背剑、或御剑、或布剑阵、或洒剑光、或聚剑成花草虫鱼、飞禽走兽……个个幻化的东西凶面獠牙、凶光外露,一看就不是等闲之物。
洛禹不禁“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这符剑果然不是等闲之物。连掐了一道法诀,将自己不常使用的四灵玄变诀使了出来。师尊曾说,越是关键时期越能提升心性修为,提升自身潜力。
玄武为北方玄武大帝真灵所在。周天星斗,莫不尊令而行。真灵常在人间以龟蛇缠绕显现化身,聚无尽防御之力。是极攻防为一体的法术,最具平衡之力,进可攻退可守。
只听一阵阵龟漭和蛇吱声声叫唤,点点光华聚集,形成龟蛇互相缠绕的形状。那符剑的光点正好劈在玄武背甲之上,顿时火星四射,两人各晃荡了身躯,只是洛禹轻轻卸去劲力,而那三少爷却踉跄了一些身躯幅度,可见奠定下的基础功法的差异。
洛禹正欲咧嘴轻笑,下一刻异变却生,那三少爷见势不可为,不能力敌,依旧保持原先向前劈剑,似乎被逼急了。与此同时,左手却飞速从后方掏出一张符咒,嘴中念叨:“摄!”只见那朱砂红符发出淡淡紫光,符文如蝌蚪般扭曲交织成网状,在其上生出无数触角,竟能穿透玄武阵灵直扑洛禹面颊,形式十分严峻。
那边三少爷已经洋洋得意起来,仿佛下一刻敌人就力毙当场,惨死符下。
“哈哈,顺子,你说好笑不好笑,老祖宗赏的东西他也敢碰,收了你的半丝命魂让你神智丧失,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下抢走东西,除了我那两个好哥哥,哼,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接的。”
原来,三少爷见洛禹竟想妄图空手接取符咒之力,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竟与站在一旁说是掠阵不如说是伺机逃脱的黑衣奴仆顺子说起话来。显得格外轻松,好像仁弟认定老祖宗给的东西一定见效,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众所周知,人有三魂七魄。天、地、命三魂中,天、地二魂在外,命魂常住其身。三魂中命魂又称真魂,为七魄根本,亦是人的主魂。命魂在,则人在,命魂失则人亡。这邪恶符咒竟能凭空拘得一丝命魂,怎能不骇人听闻,虽然仅拘的半丝,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但下一刻,正在做仰天长啸状的三少爷被仆从顺子拉回现实。
“少爷,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你瞧……”
只见那些符咒纹丝变幻成的触角,但是一接触到洛禹的额头就被一股清河之力悉数弹开,而那符咒所用的噬吸巨网被玄武喷出的一口静水之力瓦解分散,变为纷纷光点回到悬浮的符咒之中,而洛禹见符咒触角无效,真元流转间一巨大金爪从后方虚空伸出,一把将符咒捏在手里,任凭那三少爷如何催动符诀,就是挣脱不掉。
三少爷见事不可为,还想用老祖宗威胁,只是话还未说出口,一声大喝:“滚”如同九天之上云霄之间的惊雷从天际贯入,当即三少二人如遭重击,身躯如天上断了线的风筝,身体倒飞入谷底,从洞穴口抛线飞出,随着多口精血的喷出,气息萎靡,躺在地下好大一会不得动弹。
洛禹散去法诀随手将新得的符文设个微小禁制装入纳戒,从上往下望去,只见一小队人马正扶着头晕眼花、失血过多的三少爷和仆人顺子上脚力,只听见频频叫骂声,但始终不敢再上来,见洛禹探出身形,如同丧家之犬匆匆离去,带着人马朝内谷狭小出口而去,看来是搬救兵去了。
洛禹摸不着头脑,这么多人那个纨绔子弟怎么不借助人多将自己压下,难道这些人还讲道义吗?
而正在内谷急匆匆行走的三少爷也被仆从顺子询问者缘由。只见那公子破口大骂:“你傻呀,他那么厉害,连老祖给的符咒都收了,那可是家族传承的摩诃新符啊,虽然不是古老相传的真符,但仅得十之一二的威能也让它名列修炼界至宝之一啊,不曾想竟然让那小子随手收了,不知是不是土包子,拿老祖宗威胁他也不买账,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油盐不进法力又高深的洛禹,必是哪家的内门子弟,身后那背景,啧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让这些酒囊饭袋去管用吗?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不用担心,稍后自有老祖收拾他……”
随着几声啊啊的惨叫,想来是被那三少敲了脑袋,风中呢喃声随着晚夜暗幕的降临逐渐消逝。
“老祖会来?那就不必担心了,不过老祖怎么来这鸟不拉屎凶险莫测的地方?奇怪。啊啊啊,知道了,少爷,走慢些,我这不是正拍马追赶你吗?你骑得帅气十足,威风凛凛……”
达达的马蹄声远去,内外谷俱恢复宁静。洛禹负手站在洞穴平台,眼神苍凉,似乎不为刚才俗世所扰。不一会,却叹了口气,端坐在平台之上,望着稀薄结界中火焰跳跃的火舌涎目光平静,深谷黝黑,黑暗中光华一闪,如同黑夜中的逝去的流星,璀璨耀眼。点点光华四散,结界破裂。火舌涎花苞已然半开,依稀能闻见奇异的药香,氤氲成焰。
真元幻化为护铲,小心翼翼地将这一整块凸起岩石移到纳戒中,放在悬浮于空中的兽卵下方,兽卵动了动,仿佛这火舌涎的气息能安抚人心,不,兽心。心神望着安静沉睡的小兽,轻言道:“父母不在了,相依为命吧”
晚风憔悴,林中寂然无声!
暗夜森林中央,动静皆无。
黑铁玄木的质硬茎叶晃不动一丝微风的涟漪,还是当年的那幅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善。只是岁月模糊了少许的记忆,黝黑的玄木看起来犹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给人以朦胧感。只是这幅神态不是出现在娇羞的状如处子的少女身上,而是显现在如同黑塔大汉的黑铁玄木身上,稍显不伦不类。
黑铁玄木在洛禹的眼中就是一个异类。说也奇怪,黑铁玄木生长周期很长,但古往今来树木成妖显圣者多如牛毛,但从没听古人谈起过黑铁玄木精怪,散佚书籍上也从没有记载,仿佛它就在这一方土地上沉默了,压抑着、突破着,像是继续被镇压着,似乎缺少了一刹那的灵性。就是这股灵性限制了玄木生长,侧面说明了冥夜荒原的特殊性。
而洛禹的心思早已随着玄木的树叶上下激荡,不能自抑。洛禹眼角悄然滑落的泪珠早已风干,仅余下两条痕迹不甚分明的泪痕,如同粗糙的白色麻布,看上去有种涩涩的感觉。
“阿爹,我快回家了,你还好吗?”
崎岖山道旁再没有那三色点缀的野果,那小时候当点心零食吃的黑魄果恍然一夜间绝了迹,断了根。一股股灰色粘稠的液体占据了黑魄果树腐败颓废的枝身,仿佛有寄生虫将依存而生的寄主杀死噬净,沾不上一丝果树的灵气。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某种危险的征兆行至心头,这一刻洛禹无比担忧父亲的处境,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抬头望天,苍天古木宽大的枝叶透下的微光,被分割成圈圈点点的灰白暗斑,如同老皮上尚未消去的长出的腐肉,令人恶心作呕。
“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原先此地有朴实无碍的古屋,小巧玲珑的庭院,曲曲折折的走廊,逶迤灵净的小亭,就连庭院西边一丈见方的池塘里游动的鲢鱼和随风摇曳生姿的清净莲花,都是阿爹亲手所建、亲手所挖、亲自采摘……
而如今朴实的小院风华不再,院里芳草不现。右边石台上粘满零落蛛网的滚圆石磨如今已被风雨侵蚀,暴露出坑坑洼洼的小沟壑和一些细小的不甚工整的小洞。
洛禹用手拂过,仿佛昨日那磨盘孩还在吱吱呀呀的转动着,从磨盘边的凹洞流出涓涓白腻的汁液,那是阿爹在为小天禹准备餐食。往昔的石磨不再转动,快成了风干沙化的石块,昔日郁郁葱葱的庭院藤木如今已化为土地的沃肥,化为晚起得春泥,留待来年的“护花之举”。
五年的光阴就这么流逝了?少年迷茫了。
这时光,这小院,你能流逝的慢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