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请柬,底面仍然是一祯仕女图,不过是少女正面图,应该就是封面那名少女的正面,虽白纱掩面,却依然能够从那双晶莹剔透的笑眼中,感受到少女的纯洁,青春的活力。然而最为璀璨的,却是少女身上巧夺天工的饰物。
凌大和齐管家已经看了请柬无数遍了,却仍然一看到就移不开眼,尤其是凌大,知道好看,极其好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不能忘记主子第一眼看到请柬的时候,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极力掩藏的驰情,还有欣赏良久之后,突然又提笔疾书了五份推荐信,催促自己速速前去办理。
主子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正是因为自己听从主子的吩咐,当即送出了所有推荐信,回府复命之后,主子又递给自己一份自家的推荐信,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到金玉满堂,这才赶上了最后一份请柬,这才知道,自己送出的五份推荐信,有三人及时来领取了请柬,远超丁氏其他供奉。
这边厢凌大和齐掌柜心怀崇拜之情在盯着请柬看,丞相府书房内,江柏翎却正在和请柬过不去,一脸嫌弃地瞥一眼摆在案头的请柬,口中还大放厥词:“这是在卖首饰还是在卖一春?真是庸俗不堪,污秽不已!简直就是在玷污本相的眼睛!”
可是不过片刻功夫,复又拿起请柬,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念叨着:“这是什么绘画手法?寥寥几笔,根本没有将要画的东西画完整,却又能通过这么几笔勾画,轻松地看出画的是什么,却又意犹未尽般吸引人。这,这不是赤一裸一裸的诱惑是什么?这样的拍卖会,也会有人愿意参加?还推荐信?本相可羞于推荐这么下流的东西!不过,本相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丁家的人还能下流到什么程度?这商人,果然和妓子一般下贱!”
月氏国丹青技法均为工笔,为权贵阶层的娱乐自赏,丁香莲的写意画风格的请柬,确实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有不少人欣赏,也有如同江柏翎一般,当作玩物般看看而已。要得到大多数人认可,尤其是权贵阶层的人认可,恐怕还要一个契机一段时间一些权贵人士的支持。但作为拍卖会的请柬,足以达到推介产品、吸引人气的效果,这也是丁香莲的目的,她是设计师,不是画家,不是卖画,而是卖首饰。
别人的欣赏也好,贬低也罢,似乎与她全然没有关系,她只管制定一个目标,然后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努力做到最好,直到结果出来,才会回头总结得失,其间的风言风雨,丝毫不会影响到她。
眼看拍卖会的一切已经基本就绪,丁香莲这才去了一趟署理衙门,丁家惨案的真凶有待缉拿,真相有待澄清。她作为唯一的活口,作为丁家唯一的后人,还是有必要将此事做个了结,这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的遗愿,只有了结了此事,丁香莲从此才是方爱莲主宰的丁香莲。
即使是最正常不过的查询,即使递了丁大小姐的拜贴,衙役依然处处刁难,不见黄白之物便不放行,丁香莲只得入乡随俗,好在丁家别的不多,钱倒是有几个,消磨几个不算什么事儿。
几经折腾,终于得到了答案:是丁家原本的靠山登台之后,残余的后人心有不甘,可是又无力报复真正的“仇人”,也气不过丁一的见风使舵,只有这么一个没有根基和实力的人可以发泄心中的怒气,遂下毒手,不成想,对丁家家事了解不够,漏了一个。现在,凶犯已经被抓,不过在一次狱中暴乱里被活活打死,此案就此告结。
丁香莲看着结案词,狂晕,焉知这是不是推出一个替死傀儡,掩盖了事情真相?可衙门居然就这样草草结案了!
拍卖会如期举行,丁府大门前,华灯闪烁,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丁府内,早已不复先前的华丽繁琐,而是以能够举行大型拍卖会、时装发布会为目的,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今日启用的,是一个小型拍卖厅。
丁府大门前是来者不拒,但是拍卖厅却以请柬为凭,严格控制入场人数,随从等人均安置在一溜靠墙的休息室内,车马自也有人照料。只是许多闻风而来,没有请柬,却又想一睹为快的人,拥挤在拍卖厅门口,吵嚷着要进去。好在丁香莲有先见之明,请来了许大掌柜,与齐掌柜一起,在拍卖厅门口迎接来宾,总算是基本维持住秩序。
可是,还是有不管不顾要往里冲的。谁叫丁氏的诸多供奉,现在还没有真心关照着丁氏呢。
几个人堵在门口,当中一人是五皇子的三舅康健,几个手下在叫嚣:“咱爷有推荐信,没有请柬是你们请柬准备得太少,怎么能怪咱爷没有请柬呢,不管你们有什么规矩,不管咱爷有没有请柬,咱爷就是要进去!”
齐掌柜和许大掌柜肯定不干啦,就八十个座儿,浑不吝的康健进去了,不管哪个座儿,都是占了别人的座儿,还是有请柬的,那哪儿成!
可是光有道理,却挡不住康健的几个手下推推攘攘,眼看就要被突破,又有几个人朝拍卖厅门口走来,正是凌大公子凌子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笑得有点坏坏的感觉:“康三叔,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平时凌子啸是不叫康健叔的,年纪差不多大,平白小了一辈,叫起来让人心里不舒服。今天特意这么叫,是点醒康健的身份来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腾,太丢份儿了。
“哟,凌大侄子,你叔今儿个就想进去看看,这个金玉满堂办事太不靠谱,连个请柬也不准备够,害爷白拿了推荐信,却拿不到请柬,进不去,你说齐掌柜这事儿办得……”康健虽然是皇帝的小舅子,但妹妹和外甥的地位,却远不如凌子啸的姑姑皇后和表弟太子,家世也远不如月氏第一世家凌家,虽说凌子啸并未在朝中任职,尽干些不正经的事儿,可第一世家嫡长孙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在朝在野还有若干颇有地位权势的生死兄弟,巴结还来不及呢,哪会平白得罪他。是以,一个劲地将责任往齐掌柜身上推,并非自己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