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道澹台白苏指的是什么,丁香莲还是理直气壮地反问:“你不说,我怎么能明白?”只是,不待澹台白苏回答,说完就打马疾驰而去。
是不敢面对这份深情,还是害怕再次拒绝伤了他的心?恐怕丁香莲自己也说不清楚。
澹台白苏也不追上去,只是远远跟着,直到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地进入丁府,才默默离开。
丁香莲回到丁府,便收到凌子啸留下的口信:皇上允诺,明日午时御书房召见。
御书房,午时。
月朗天俟丁香莲行完礼,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凌爱卿力荐丁爱卿协办与英格兰和法兰西建交与通商事宜,丁爱卿是否有意?”此事朝中已经多次庭议,却始终委决不下,英格兰和法兰西都很有诚意,带来了许多贡品,一旦建交,便当即呈献。月朗天并非看中这点点贡品,而是看好与两国通商之后,依照用经济手段达到轻松一统神州大陆的办法,逐渐渗透至欧罗巴洲。随着国力大盛,月朗天的雄心,已经不止步于神州大陆了,可是此事竟拖沓了数日,而不能成,月朗天焉能不急?
丁香莲受宠若惊地回道:“皇上厚爱,然则微臣早已向皇上表明心迹,绝不参与朝政,还请皇上见谅。”协办?啸当然不会举荐我协办,只是,这皇上也太小心眼了,想要马跑,却不给马吃草怎么行?
丁香莲所言,乃当初月朗天封官之时所提出的条件之一,此刻月朗天却是完全颠覆了他自己当初说过的话,顿时汗颜。不过,月朗天自有说道:“丁爱卿负责磋商通商事宜,将来主持的亦为商务,乃皇商之举,并非参与朝政。”
丁香莲自责道:“皇上言之有理,微臣静待建交之后,协办通商事宜。”
月朗天一愣,这不是自己在打自己耳光吗?正是因为需要丁香莲参赞建交与通商二事,才亲自召见她,赋予重任,却被她一语带到了不管建交只管通商上。若是建交能够顺利谈妥,又何需朕亲自出马邀她出面?现在这样一来,便还是死局。
月朗天此时也顾不得皇上的颜面了,自嘲地一笑:“月氏国与英格兰和法兰西之间说得好听些是建交,其实就是相互交个朋友而已,上升到朝政的高度,未免太抬举那些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了。更何况,月氏国中,唯有丁爱卿熟知英语法语,所谓为国效力,能者多劳尔,丁爱卿就不必推脱了,事成之后,朕必有重赏。”
月朗天此刻非常庆幸,自己猜出了丁香莲便是丁丁,知道她轻易无法说服,故此御书房内,此刻只有他和丁香莲二人。若是象上次一样,有凌老太傅,有江柏翎,有皇弟,有曦儿,还有子啸,那么,自己此时的丑态,便全被他们看见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大业,此刻放低姿态礼贤下士又何妨?
自己并非三头六臂,一个月氏国便已耗尽自己的心力,若是一统神州大陆之后,还是事事躬亲,势必累死,招揽几个可堪大用之人,迫在眉睫。而丁香莲经过商业帝国一事,可见其能力与忠心也,这样可放心任用的人,实为今后可堪重用之人。对丁香莲这样有特殊才干的人,不是仅凭向来无所不克的来自皇上的恩威并施便可收服的。
丁香莲为什么会有这样卓越的才干,为什么会懂英语和法语,知悉他们的国事,这些都不重要了,追根究底无非是庸人自扰,只要她能够真心辅佐自己,将她的地位提高一点,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又何妨?
月朗天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姿态如此之低抑,求贤若渴之心如此之急切,确实出乎丁香莲的预料,月朗天的摊子铺得越大,是否就意味着信得过的人手的极度缺失?原定一拖再拖的想法,或许,似乎,应该,改一改?
“皇上厚爱,微臣愧不敢当。为皇上效力,微臣自当尽力。可是,微臣一女子耳,又只是一介商民,即使去了也充其量只是一名通译而已……”丁香莲苦笑,并不继续说下去。
月朗天听了这话,心顿时有一种有了着落的感觉:“那朕就封丁爱卿为钦差,全面主持与英格兰和法兰西建交与通商事宜,礼部岑侍郎与户部凌侍郎协办。”丁香莲的担忧不是毫无道理,既然已经决定相信她任用她,那就给她足够的权力和倚重。
月朗天一言既出,丁香莲忙不迭推辞:“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微臣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尔?”·欲擒故纵,莫过于此!
“天下插遍月氏国旗时,便是尔等有功之臣封王之时。”月朗天此刻掷地有声,豪情万丈。
“皇上如此信任微臣,微臣敢不尽心竭力,死而后已。”丁香莲斩钉截铁地说完,福了一礼,“然则封王就不必了,微臣更向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月朗天欣慰地上前将丁香莲扶起:“有丁爱卿,朕大事可成也。”
丁香莲应承的第二天,便走马上任了。
丁香莲之前虽然挂着一品官衔,却是不得涉及朝政的皇商而已,并没有特设的办公地点,是以,丁香莲便带上岑侍郎和凌侍郎等官员,直接去了英格兰和法兰西的来使休憩的西夷馆。英格兰的使臣亚力克斯携副使臣爱德华和通译王富来,法兰西的使臣勒戈夫携副使臣皮埃尔和通译徐福至,立即带着极度诧异,将丁香莲请进了西夷馆。
亚力克斯和勒戈夫抵达建业已经足足一个月了,船队都停留在外海,他们只是带着少数随从来到建业,与月氏国交涉,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与月氏国达成建交与通商的协议。可是,月氏国皇上却对他们的诚意不够相信,月氏国的臣子们办事时更是吃拿索要,财富已经缩水了不少,事情却没有进展。可是,他们远涉重洋,肩负重任而来,岂能半途而废,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