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夷馆,满面怒色的礼部岑侍郎不满地冲着丁香莲低吼:“钦差大人,你的言行,代表着月氏国的风范,身为女子,怎能公然与男人谈笑风生?而且还仗着自己懂英语和法语,不经过通译,直接与对方进行交谈,将凌侍郎和本官完全排除在外,本官不禁怀疑,你是要和对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岑侍郎相当不待见丁香莲,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最应该做的就是学礼守礼,出来做什么一品皇商?莫说没这个能力,就是有也不应该啊!偏偏凭着会番邦语言,就被皇上任命为钦差大臣!这建交和通商何等重大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参与的么?也是你一个门外女可以指手画脚的么?
丁香莲横了岑侍郎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本钦差大人虽然年纪比岑侍郎轻些,但现在好歹也算是岑侍郎的上司,据说岑侍郎最是知书达理,现在看来,风评果然不可信,眼见为实才是真。”
丁香莲这一句话,就将岑侍郎气得脸色大变,七窍生烟。不过,丁香莲对鄙夷自己的人,向来不会轻易放过:“今天不过是礼节性地拜访,随意地聊聊天而已,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想知道就自己学英语法语去!本钦差才知道,原来一个人不会的东西,别人也不许会,会了就是犯罪!”
丁香莲的口诛连珠炮似地往外迸:“本钦差家财万贯,丰衣足食,有足够的本事挣钱养活自己,犯得着做见不得人的交易吗?莫非是岑大人以己度人,觉得本钦差捞好处没带上你岑大人,故此心里不平衡了,想要从本钦差这儿打点秋风?”
岑侍郎一张老脸,顿时颜色丰富多彩起来,想要反驳,却又对丁香莲看似无赖实则不容辩驳的说法和反问,被逼得束手无策。
凌子啸也在一旁火上加油:“莫非岑侍郎怀疑皇上的眼光?”
无论丁香莲做什么,凌子啸都是无条件相信和支持,完全不顾及岑侍郎那张已经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的老脸。相较于丁香莲义正辞严的反驳和巧妙绝伦的推理,凌子啸的指责,字数虽少,却精辟得重逾千斤,一举将岑侍郎的荒谬猜想,引到了皇上身上,真要较真追究起来,这可是疑天大罪!
受到丁香莲和凌子啸的连续责难和质问,岑侍郎向来重教守礼的高大形象,此刻毁于一旦,脸色不停变幻不说,胸膛亦剧烈起伏,手指着面前的两人,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你,你们……”只差没有晕过去了。
岑侍郎与丁香莲和凌子啸不欢而散。
岑侍郎走了,丁香莲才告诉凌子啸,约了亚力克斯和勒戈夫明天白天去马术场,晚上去飘,凌子啸自然是铁了心地要当陪客,全程陪同,丁香莲告诉他的本意,也是希望他一起去。办完了公事,凌子啸极具绅士风度地将丁香莲送回家,当着众多侍卫下人的面,凌子啸将丁香莲送到目的地之后,却不能跟进去温存一番,只能望门兴叹。
第二天一大早,亚力克斯和勒戈夫在凌子啸的陪同下,选好了马匹,一起来到丁香莲新建的马术场,此时,丁香莲和岑侍郎已经在马术场门口迎候了。再怎么不看好岑侍郎,却不能将他撇下,毕竟他是代表礼部负责谈判的官员之一。
进入马术场,亚力克斯一见到那堪称完美组合的各种障碍,惊呼一声,便纵马入场,将其他人全部甩在身后。勒戈夫亦是兴奋莫名,跃跃欲试,在亚力克斯入场之后,也进入另一个马术场,准备挑战那些障碍。在欧罗巴洲上流社会,马术是一项极为崇尚和流行的运动,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凌子啸骑马立在丁香莲身边,看着亚力克斯认真小心地控制着马匹,将场地中的障碍一个个越过,顿时热血沸腾,心痒难耐,疾风“嗷”一声,亦冲向另一个空无一人的马术场。而丁香莲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亚力克斯和勒戈夫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与失败。岑侍郎竭力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在有外人的场合,他还是相当维护月氏国的礼仪之邦的形象的,这点岑侍郎还是做得相当到位,不过,有些过于到位了。
但是,在亚力克斯和勒戈夫相继离开,他们各自的随从亦尾随而去之后,岑侍郎便露出了他咄咄逼人的一面:“钦差大人,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进行谈判,反而来此游玩,难道玩一趟便能促成谈判顺利进行?况且,皇上密切关注着此事的进展,主忧臣辱,还望钦差大人记得自己的职责。”这一次,岑侍郎聪明地没有指责丁香莲一反常态地吃拿卡要,用她自己的产业招待贵客,而是学着凌子啸那般,将皇上这杆大旗祭出。
正欣赏着亚力克斯不失矫健身影的丁香莲,头都没回,随意丢了一句:“没听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功么?”给岑侍郎,继续看向勒戈夫略逊一筹的身手。对岑侍郎这种不干实事,一天到晚拿着礼教这根鸡毛当令箭的家伙,丁香莲实在是不感冒,就象前世家族中那些明明无所事事无足轻重,却时刻要表现出自己的重要性的那些古董长辈。
岑侍郎因为丁香莲的态度而极端愤怒,同时也因为她的那句话而极度羞愧,这样浅显的道理,身为礼部侍郎的岑侍郎能不懂么?可是岑侍郎就是看不惯丁香莲,就是想让她出丑,就是要将她打击得不得不退出属于男人的舞台,所以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来打击她,可结果,却反而是自己被无视得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