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莲无奈只好放弃,任由凌子啸握着。好在两人同是男性,又有着将近十岁的年龄差距,最重要的是,自己瘦得有些变了形,相貌勉强可以和清秀挂钩,不会引起别人龌龊的遐想。
百里春明几次张口想请教丁丁,却又觉得时机地点都实在不合适,只好抿紧了嘴,在心里反复想着自己始终想不明白的那个问题。
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五公子恢复了人前狂傲的形象,都不再开口,一直进入喜宴厅,此时自有毕府的人忙不迭地极其恭敬地安排好座次。不过,对于凌子啸牵着的丁丁,不象毕烨一般没有眼力见,机灵地没有任何疑问地安排在凌子啸身边。
拜堂仪式自是在新郎府中举行,新娘高嫁,新郎家中不论官位还是势力,都高过新娘家,所以,份量级的宾客都是在新郎府中,到新娘家中的,除却新娘的族人,都是些不够资格与新郎府上攀上交情的客人,否则,怎么也不可能给丁丁这等身份的人下请帖。
然而,现在,京城有名的五公子居然来了,幸亏男女是分开两席的,不然,一定会引起骚动。据可靠消息,还是特意一起陪丁丁来的,尤其是凌大公子还牵着丁丁的手,顿时,丁丁也成了焦点之一。不过,见惯大场面的丁香莲,安之若素地和凌子啸等人一样,忽略所有目光,六个人自在地自成一体,五公子的傲然气势外放,没有人敢坐到这张桌子上来。五公子虽然出身不凡,但都没有官位,毕家长辈自是不会过来相陪,平辈们却也抵挡不住那份气势,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这并不影响众人的高度关注,大家都在奇怪,五公子成名已经多年,这六公子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那了不过是丁家的一个大掌柜,竟然入了五公子的法眼,成了兄弟。
远处一阵阵铳声和鞭炮声响起,不甚清晰,当标志着礼成的最后六道铳声响过,新娘这边的喜宴当即开始上菜,凌子啸也不管丁丁是否喜欢,一个劲儿地往丁丁碗里夹菜,同时也不耽误和那四兄弟喝酒。在凌子啸凌厉的目光示意下,那四兄弟也没一个敢起哄要丁丁也喝酒,不甘心地回老大一眼:其实我们几个也很心疼你新认的小老弟。
十道关心的目光聚集在头顶,更多鄙视嫉妒的目光,也聚集在头顶,丁香莲一直头也不抬地优雅地吃着,细看的话,那举止神态,远比凌大公子这样底蕴深厚的世家贵公子,还要来得韵味十足,贵气凛然,却又内敛至极,真真令人难以想象丁丁只是一个低贱的商人的家奴。
丁香莲心知阻止不了凌子啸,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凌子啸的宠弟行为,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太好!
来到这个时空快半年了,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孤身奋战,与身体斗,与毛家斗,与掌柜斗,与供奉斗,与国情斗。不累是不可能的,可是,就算再累又如何,谁能理解自己,谁会体恤自己,谁会帮自己?
可以想象,如果今天凌子啸没有带着五公子来陪自己,孤身一人的自己,身份低微的自己,会受到怎样“礼貌”的接待,会受到何等的“欢迎”。
前世还是上幼稚园的时候,才时刻沐浴着父母的宠爱。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弟妹的出生,随着课程的增多,越来越少,少到自己几乎都快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在家族中的责任,因为自己有限的前半生,都是围着那份责任在转。
所以,丁香莲现在纵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久违的宠溺,并在凌子啸夹菜过来时侧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双眸里晕染着氤氲的雾气。
丁香莲的微笑极浅淡,雾气也只是不着痕迹地让她的眸光如雨后明镜更清亮,却让凌子啸“老”怀大慰,心情大好,难得地在有外人的场合,露出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一时间,整个喜宴厅如沐春晖,暖意融融,也令熟知他的四个兄弟震动:大哥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惬意地笑过了。
“大哥,我敬你一杯,祝你笑口常开!”百里明春不愧是凌子啸的跟屁虫,揣摩起他的心思来比谁都精准,一句话就说到了凌子啸的心槛里。
凌子啸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无比畅快。是啊,自己有多久没有笑得这般快慰过了,这都归功于丁丁啊,这小子,简直就是自己的开心果,根本无须他特意做什么,看到他,自己就已经放松至极,再无烦恼,如果他象刚才那样时常对自己笑一笑,恐怕那心情尽可飞扬九天。念及此,原本有些莫名的突发奇想的宠溺丁丁的心思,变得格外坚定起来,想得到他的真心归属的愿望更加强烈。
其他三个兄弟自也不甘落后,纷纷举杯,凌子啸看一眼埋头大干的丁丁,一一笑纳,此举让四公子对丁丁嫉妒不已,又着实为大哥高兴,大家一杯接一杯,开怀畅饮。
这一幕,让喜宴厅的其他客人直看得莫名其妙,明明凌大公子天天在酒楼青楼快活,无数次笑得比谁都大声,今天不过微微一笑而已,怎么五公子个个为这个微笑激动不已?也难怪,凌子啸混迹于商场市井中,天天挂着一副面具,惟妙惟肖到一般人根本分不出真假,连自己都几乎快忘记什么才是真正的笑了,这些人又如何能够理解这个发自真心的微笑,对凌大公子来说,有着何等意义。
丁香莲不曾想自己这一笑,引发了如许多感慨,赶紧“改邪归正”,不但谨遵食不言古训,还自己添了一条食不笑。只可惜,这样也逃不过凌子琪等人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