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单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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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我在黎明时离开,刺目的阳光是我无边的眼泪。骆驼的脚印扬起了轻烟,在寂静中只听得到你平静如昔的呼吸。于是,我看到了我的灵魂在演戏——演着远离撒哈拉的悲哀。

宁静的夜中,万籁俱寂。银色的月色如薄薄的纱帐,将一切笼罩其中。沈梦音穿过层层走廊,像一个夜游的精灵般轻盈而凄茫地走到欧威尔的房间前。

“沈梦音小姐。”守卫的士兵见到她,恭敬地向她行礼。她身上披着一件银色的披风,月光下,泛着银光的衣裳映衬着她清新柔美的容颜,让人忍不住看呆了。

“你们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她淡然一笑,悦耳的声音像月色中的乐章,撩动人心。

遣退了守卫,走入房间,穿过轻扬的纱幔,她悄悄地、像一个无声无息的梦一般走近窗边一个静静伫立的修长身影。

欧威尔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凝视着深邃宁静的天宇。她痴痴地看着他,一股奇异的痛苦和心伤如藤蔓一般卷上心头。

依旧是如此健硕清俊的身影,依然是只看着他的身影,就能让自己心动。为什么他们却注定没有未来?

忍不住轻逸的叹息惊动了欧威尔。“谁?”他迅速回头,不期然地愣住,“梦音?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突然好想看看你,就过来了。”她走过来,抬头看着他。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将纤细柔弱的她揽入怀中,紧紧拥住。他拥得很紧,让她感觉到身上微微的痛楚。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他依然是她所拥有的,他们之间还有未来。她眷恋地回抱住他,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着他的气息。她已经不能再拥抱他了,对她而言,现在与他相处的每一分钟都将成为她最珍贵的回忆。

安静。

“我,就要离开了。”在他怀中凄恻地开口。

他身子一僵,“我知道,对不起,”他低低地轻叹,“对不起。”

“不要说抱歉。我们都知道,我们必须这么做。”她静静抱住他,平静而凄然地笑着,“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不是我深爱的欧威尔了。这些天,看到芬雅一天天好起来,我心里真的好高兴。只是,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她叹息着,眼睛中泛起迷离的泪光,“为什么要在我们相知相许之后,又让我们分离?我越过千山万水而来,却只是触摸到一个最瑰丽的梦。我们,太晚相遇,太快相恋,也太快分离了……”

“不要说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柔软的唇已经被他的唇密密实实地堵住。他深狂炙热地吻着她,灼热的气息在彼此的唇齿间流动着,深狂的爱恋熊熊燃烧着。分离的阴影如鬼魅般笼罩在他们之间,而他们紧紧相拥相吻,谁也不愿放手,不愿停止,似乎这样就可以留住彼此。

沈梦音伸手勾住他的颈项,热烈地回应着。在他狂乱的热吻中,感到自己体内燃起了一种原始而大胆的欲望。如果,他们注定要分离;如果,他们注定无法拥有彼此;如果今夜就是他们所拥有的最后一夜。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留下点什么,让自己可以了无遗憾地离开?一个大胆的念头一闪而过。

平复了彼此剧烈而癫狂的心跳和呼吸之后,她挣脱了他的怀抱,缓缓后退一步。眼睛深深地凝望着欧威尔,眼神中的爱恋和温柔令他怦然心动。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他柔声问。

“我要给你看一件东西。”她泛起迷离的笑,抬手缓缓解去身上的银色披风。

欧威尔的目光猛然一紧。披风下,她穿上了原先为她而做的嫁衣。华丽精致的衣裳鲜红夺目,将她宛如雪般无瑕的肌肤映衬得越发晶莹剔透。

“我,美丽吗?”她望着他,撒娇般地嗔问。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是他毕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画面,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忘得了。穿着爱斯尼亚传统嫁衣的她美丽得惊人,仿佛不属于红尘俗世。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将她嫁衣上轻盈的红纱吹起。那一刻,他竟起了错觉,好像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似的。

“今夜,我就是你的新娘。”她羞涩而坚定地柔声说,“也许我们注定没有一生,那么,就让此刻成为我们的永远。”

“不,梦音,我,不能。”他狼狈躲开她贴过来的柔软娇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越来越浓烈的欲望。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她怔怔望着他,脸上泛起桃花般的嫣红,那无邪中带着性感的妩媚,致命地吸引人。

“不,不是。梦音,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他叹息着,声音因为欲望而略显沙哑,“你是我最珍惜的女子,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给你幸福了。你值得更好的人珍惜。所以,我不希望——”

“不,”她激动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欧威尔,我只要你用心,用你的整个灵魂来爱我。”她说,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一般,让他心动。

“让我成为你的新娘,”她凝望他数秒,双臂环住他,主动而坚定地吻上了他的唇,“今夜不要让我成为一个孤单人。”

她的吻如同导火线一般,令他岌岌可危的理智全然崩溃。他拥着她,再也无法思考。如巨潮般狂涌的****瞬间包围了两人,深狂的爱恋在整个空间中无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美丽的嫁衣轻轻滑落到了地上。

“梦音,梦音。”他一次又一次地轻唤她的名字,以唇虔诚地膜拜她每一处的美丽,倾尽他的情愫,与她深深地纠缠着、爱恋着。她浑身像浸了酒一般,让人情不自禁,让人沉醉。

沈梦音感受着欧威尔的热情和爱意,觉得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变成了音调飘渺而低缓的古琴琴弦,在他狂放而不失温柔的撩动下,缠绵地低诉着、吟唱着。世界忽明忽灭,她摇摆在极度的痛楚与欢愉之中,感到自己的生命骤然在这一夜开出了最美丽的花朵。经由这亘古的仪式,她与他从此融为一体,生死相连……

枣椰花的芬芳徐徐由窗外传进来,飘荡在充满着旖旎气氛的房间中。银色的月光淡淡倾洒一地,映照着被轻风层层吹起的纱帐中两道交织的美丽身影。在这样一个属于爱情的夜晚,狂热的爱恋就此无声燃烧……

头枕在欧威尔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两人依旧未曾平复的狂乱心跳声,沈梦音困乏地闭上眼睛。

“你要永远记住我的美丽。”她低低地轻语。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丽的。”欧威尔以强悍的手臂拥着她,轻轻撩起她散在他胸前的一丝秀发。

“在我怀中好好睡一觉吧,你一定累了。”他体贴地为她盖上丝被。

“不,我不想睡。”她摇摇头,睁开眼睛凝视着他温柔的笑,这是她在此停留的最后一夜,也是他和她的最后一夜啊。她不要睡,她要清醒地度过他们最后的每一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她说,脸上泛起幸福的神采,“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相遇?为什么在遇见的无数人之中,有些人虽相识短暂,但却令人难以忘怀?”她坐起身,额头抵着他的,叹息似的轻吻他的额,“现在,我明白了。”

他们深深凝视彼此,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和现实再度横现在他们之间。分离,竟是如此强悍和不留余地。

像是想起了什么,欧威尔突然起身,从床边的柜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木盒,“送给你。”

“是什么?”她接过打开。

一条精美的项链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垫子上,在灯光下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最别致的是链坠做成一个小巧的沙漏,里面盛满黄金般的细沙。

“好精致的东西!”她不禁失声赞叹。

“本来,我是想在婚礼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的。”欧威尔拿过项链为她戴上,“喜欢吗?这是用彩虹海中我们发现的那颗钻石做的,里面装的是撒哈拉的沙,纪念我们相遇在撒哈拉中。”

“我很喜欢。”她执起坠于胸前的吊坠,透过光看着里面的点点细沙,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洒落下来,又一次用力地抱紧他,像是要抓住这一刻的时光,让它成为永远。

“看着它,就像我陪伴在你的身边。答应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永远热爱生命,微笑地活着,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他吻着她。

她用力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本无沙漠,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你。每当我想你一次,上帝就落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撒哈拉。突然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读到的诗歌,她心中一阵酸楚。这一瞬间,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焚烧着的心在哭,即使是他的温暖也停止不了。是啊,过了今夜,她就只能在回忆中追寻他的影像了。

“我想唱歌给你听,好吗?”她隐去眼中的痛楚,笑着望他。

“嗯。”

“想着我,说声再见的时候你要想着我,别忘记,把我记在心间。有一天,不远的那一天,假如我远远离开……”歌声美丽依旧、灿亮依旧,却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眷恋和哀愁,像月光一样在室内轻轻流泻着。

“想着我,假如有一天,不见我。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不必想事情会变成什么。花儿枯萎,果实会褪色,人也会如花开和花落,只要你要答应我,有时你会想起我,想起我……”沈梦音觉得自己的歌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凄美、缠绵。她是在用她的整个生命、整个感情来唱这首情歌。而她,也只能用歌声与他说再见。

支起身,默默注视着终于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欧威尔。月光下,他长及颈背的长发因为汗湿而贴住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那模样致命的魅人。

他一定累了,这段时间,为了芬雅,他不曾好好休息过。而且——他瘦了,脸上的线条更如刀凿般分明。

想到刚才的激情,她不禁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用手轻触唇瓣,那里似乎还留着他的气味。他的吻,那么甜又那么苦。甜来自他的唇齿,细细的吻,柔柔的抚弄;苦来自她的心底,缓缓扩散,徐徐侵蚀。她痴痴地看着他,回想着在撒哈拉的这段美丽时光。

月色撩人,最后一批枣椰花在庭院中清新灿烂地开着。这是一个多么美丽而旖旎的夜晚。她也应该很疲倦的啊,应该在爱人的身边睡去,做着安逸的美梦的啊。但为什么她的神志还是那么清醒,清醒得让她可以感到她的心在深深地刺痛着。

月光在泪水中渐渐淡去,初升的晨光幽幽照进房间。离别的时间,终于到了。

最后一次,沈梦音俯下身子,在欧威尔的唇上印下一吻,吻住他唇边绽现的浅浅的满足笑意。她知道,她要走了。从此,天涯海角,这张容颜,魂牵梦绕;这一抹笑,丝丝相随。

再见了,欧威尔。原谅我不与你说再见,因为,我无法忍受和你那样离别。你已经在我的身体里打上了一生的烙印。如果有来生,下一次我一定还要和你相遇。只是,来生我一定要早早遇上你,而不是在我们应该相爱的时候错过。

点起的秘香在屋中漾开,她穿上衣裳,迎着初升的阳光走了出去,将她生命中最心爱的人和她最瑰丽缠绵的爱恋,一块深锁在门扉之内,也锁入了心底。

走廊尽头,贝克搀扶着娜塔丽丝等候在那里。

“真的就这样走了?不向他道别吗?”娜塔丽斯看着她,眼中有着万般的无奈和感激。

“我想这样最好。”沈梦音淡然一笑。

“好好保重。”娜塔丽丝给了她一个不舍的拥抱。

“梦音,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女子。好好保重。”贝克望着这位勇敢而善良的女子,庄重地向她行了象征最高礼节的军礼。

“贝克,今后就请你好好辅助欧威尔,帮助他实现他的梦想吧。”再次眷恋地回头看了看那扇紧关上的房门,她含泪微笑着,走了出去。

庭院中,突然起风了。枣椰花的花瓣像雪花一般片片飞起,迷花了人的眼睛。伸手接住飞落的花瓣,她知道,自己的爱情就像这花一般,在最美丽的时候凋落,化为了虚无。

从此,撒哈拉将是她永远眷恋却或许再也碰触不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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