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赵茗茗中午接了母亲的电话,说是下班后到家里吃饭,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不淡的喜悦。下班赶到母亲家才发现沈先生也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赵茗茗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茗茗,弋泽来看我,给我带了好多吃的。”母亲笑着指指桌子上大包小包。
天香楼的白切肉,水晶肉和八宝饭,不知沈先生怎么会知道母亲喜欢吃这些东西。
吃饭的时候,沈先生和赵茗茗面对面坐着,他时不时帮她夹菜。
“茗茗,刚才……”母亲说着笑了笑,“算了,等会说,现在吃饭,先吃法。”
赵茗茗根本没心思听母亲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不敢看对面的沈先生,每每他伸筷子过来她就有些躲避似地微微挪一挪碗,可他还是执意不收手。
母亲完全沉浸在喜悦中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异样。
吃完发,母亲在厨房里收拾,赵茗茗整理桌子,沈先生也卷起衬衣的袖子帮忙。
“茗茗,工作很累?”他问,“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还行吧。”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开车路过天香楼,想起你妈妈喜欢吃的东西就买了些回来。”他说话依旧温柔。
赵茗茗瞟了瞟那大包小包,勉强笑笑:“谢谢。”
“和我见外什么。”他笑,伸臂欲环住她的腰。
赵茗茗本能地往边上一挪,他见状手顿了顿倒也没觉得尴尬,很自然地收回手。
母亲端上水果,然后往沙发上笑眯眯地一座,一副准备公开喜事的姿态。
“妈,什么事?”赵茗茗觉得母亲快笑得眼睛都没了。
“还是弋泽说比较好。”母亲勉强含蓄了一下。
“哦,茗茗,我和阿姨说过了,我们的婚事提前。”沈先生微笑。
赵茗茗一怔,一时间不知道他们在高兴这件事情,看着母亲那张蜜糖融化的笑脸,慢慢地说:“怎么这么急,不是说好……”
“我最近手头工作不多,我想早一点,是我的意思。”沈弋泽说,说完又朝着赵母笑,“阿姨,您挑的哈密瓜特别甜。”
赵母立刻开心:“那我明天多买两只。”
赵茗茗突然起身,就那么突兀地站在那边,一言不发。
“茗茗,你干嘛突然站着?”母亲问。
“我有话和你说。”赵茗茗看着沈先生。
两人在楼下的花园里一前一后地走,赵茗茗走在前面,沈先生跟在后面。
“茗茗。”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臂,使她不得不转身对看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赵茗茗反问。
“因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主动坦承错误,“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赵茗茗深吸了口气:“我,我不想说这个事情,总之,我们是不可能了。”
“茗茗,我不是为自己辩解,生活中很多事情有时候不由自己控制,但我可以保证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他慢慢地说,“再说,茗茗,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男人或者怎么样的一个婚姻?我记得你说过希望在春天的时候在后院里种下大片大片月季花,养一只小猫,每天晚上可以和爱人一起面对面吃饭,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赵茗茗愣了愣,她突然觉得奇怪,自己还可以看着他,心里没什么特别的别扭和疙瘩,所谓那种被背叛的痛苦,撕心裂肺,心如刀割,此刻却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她突然想明白了,道理很简单,她不是那么爱他。
如果换成是叶靳拓……她简直不敢想象。
既然她要的是一段婚姻关系,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应该算是优良以上的,抛开他的那些小瑕疵。
“茗茗……”
“你先别说什么,我再想想。”赵茗茗转身往回走。
赵母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们上来,门铃响了,上来的只有女儿,心里不禁紧张:“弋泽呢?”
“妈,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
赵茗茗将沈先生出差时候发生的意外告诉母亲。
赵母听了后呆滞了很久,然后嘴里一直念叨:“怎么可能,肯定是弄错了,弋泽他……不可能的。”
“他自己都承认了,就在刚才。”赵茗茗苦笑,“妈,我不太想和他结婚,这个事情对我有影响。”
两人开始沉默,半晌后赵母开口:“茗茗,其实男人醉酒后的确会发生意外,我想弋泽也不是那种会乱来乱搞的男人,妈妈看人还是很准的,弋泽会是个顾家的好丈夫,以后也会是个对孩子很好的父亲,我们做女人的对有些事情不该总抓着把着,很多事情要放远看……”
母亲竟然当起了沈先生的说客,赵茗茗惊讶。
“说起来这也是结婚之前的事情。”赵母叹气,“其实要严格要求起来,哪个男人在结婚前没有玩过,男人结过婚就会好很多,茗茗,妈妈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有点疙瘩,可是我们要看实际问题,你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好的,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错误将他全盘否定了是吧,男人大多是这样的,你要是强求什么的,这辈子也许适合你的就不会出现了。”
赵茗茗说不出什么反驳母亲,母亲的经验告诉她男人都是这样的,不能因为男人的一点错误而否定他的全部,男人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只要有个角落里有你,并将你安置地稳稳当当,就可以了。
结婚,一段婚姻关系,的确是要彼此忍让,找一个适合的合作伙伴比找一个爱的人要来得实际。
接下来几日,赵茗茗一直有些恍恍惚惚,叶展东那孩子还时不时来找她说话。
“赵阿姨,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呢?”叶展东问。
“是吗?阿姨脸上写着不开心三个字吗?”赵茗茗笑。
叶展东将大拇指吮在嘴里:“和叔叔一样,叔叔也是这样。”
一听到叶靳拓三个字,赵茗茗有点不自然,可还是忍不住问:“你说叔叔最近变勤快了?”
叶展东立刻点头:“叔叔会做饭给我吃,昨天还帮我洗了裤裤。”
“洗衣服?”赵茗茗这下还真惊讶。
叶展东嘻嘻地笑,笑完又神情认真地看赵茗茗。
“怎么小小年纪,表情这么凝重?”赵茗茗好笑地刮刮他鼻子。
“赵阿姨,你和叔叔吵架了,我知道的。”叶展东边说边点头,“叔叔让我不要来烦你。”
“是吗?”赵茗茗摸摸他的脑袋。
“是不会和好的吗?”叶展东撅起嘴巴,“我好想和赵阿姨住在一起。”
赵茗茗笑笑,将话题扯到其他地方。
这些日子,叶靳拓来接叶展东的时候都是动作迅速,他和赵茗茗像是彼此躲着彼此一般。
既然不可能了,何必还整日面对面,白白添难受?
母亲这几天一直来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在帮沈先生说好话,不知沈先生在她老人家那里下了什么药,她完全倒戈在他那边,赵茗茗听出母亲一堆琐碎中只有三个重点,1:沈先生是个好男人,会顾家的。2:沈先生犯的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女人应该将目光放远。3:她赵茗茗年纪不小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想想其实母亲说得也许是有道理的。赵茗茗的耳根子慢慢软化了,何必再这么纠结,牵扯下去,结婚吧,结了婚,一切都安定了,她要求的不多。
对婚姻的期待的确会随着年龄越来越降低。
时间又恍恍惚惚过去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沈先生表现积极,对赵茗茗关爱有加,赵茗茗也没有拒绝,想着就由他和母亲准备婚事算了,可就在这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喂了一声就挂掉,一开始以为打错了,可连着两三天,每天都有这个陌生男人的电话,都是喂了一声就挂掉,终于在第四天,那个男人又来电话,赵茗茗刚想骂,对方说:“是不是茗茗?”
茗茗?赵茗茗身子发冷,这是谁,肉肉麻麻地叫她茗茗,她又不认识他。
“是不是茗茗?”
“你是谁?!”
“哦,我是沈弋泽的亲戚。”男人的声音有些浓重的地方乡音,“有事找你。”
“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他的一些秘密!”男人怕她挂电话,急着说,“你不想知道啊?”
赵茗茗心一悬。
“我不是坏人,茗茗,你不要怕,我们约个地方,就在市中心,最热闹的,那个天桥,**书店对面的麦当劳,明天中午一点,你可一定要来哦,我穿大红色的衣服,很好认的……我和你说哦……”
还没说完,赵茗茗便挂下电话。
这是什么事?恶作剧?不过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怎么叫她茗茗?怎么知道她认识沈弋泽的?
一大串疑问让赵茗茗一夜没睡好。
赵茗茗是一个在某些地方有些糊涂,又在某些地方特别执着的女人。隔天她只身去了那家麦当劳。
麦当劳里人很多,音乐喧嚣,赵茗茗的心轻轻放下,这么个地方,也不怕那男人会乱来。一进去便看见角落里有个大红色衣服的男人,那男人见到赵茗茗有些感应似的立刻起身狂招手。
他动作幅度之大,连边上的人都看见了。边上的人包括叶靳拓,他中午开车到这里的书店买医学资料,又顺道进了麦当劳买了汉堡和可乐,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吃了没几口便听到隔壁的隔壁桌发出大声音:“你是不是茗茗啊?!”
立刻抬头一看,果然是赵茗茗,那个和她大声打招呼的男人穿着大红色的羽绒衣,带着一顶油豆腐帽子,一张脸看起来很苍老。
她来这里做什么?和一个小老头见面?叶靳拓蹙眉。
赵茗茗走过去才发现那穿红色羽绒衣的男人边上还坐着一个女孩,神情安静,啃着薯条,转着眼睛看她。
“是茗茗吗?!”男人声音很大。
赵茗茗点点头,坐下,面前的桌子上一片狼藉,这红衣男人和边上的女孩吃了大堆的东西,可乐,汉堡,薯条,冰激凌,香芋派……
“你们找我?”赵茗茗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叫胡小勇。”男人笑着介绍自己,“这是我家妹子,叫胡小倩。”
赵茗茗狐疑地看他们。
那个叫胡小倩的女孩转着黑溜溜的眼睛看赵茗茗:“你就是茗茗?”
声音柔柔细细的还很好听。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电话?还有我名字?”赵茗茗疑惑。
“你和沈弋泽是什么关系?”胡小倩立刻问。
“你……你是谁?”赵茗茗等着他们主动说。
胡小勇憨憨笑起来:“我家妹子认识沈弋泽,当然不止是认识,关系算是比较亲密的。”
“亲密?”赵茗茗皱眉。
“哥,给她看东西。”胡小倩在一边啃着薯条说。
胡小勇这才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本病历,几张化验单,笑着说:“这是小倩的病历还有化验单,她怀孕了。”
赵茗茗心一惊,本能地看那个胡小倩,她一张素脸,完全没化妆却依旧清丽可人,尤其眼睛很大,像小鹿的眼睛,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是想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沈弋泽的?”赵茗茗问。
胡小勇立刻点头。
“你们为什么不找沈弋泽,要来找我?”赵茗茗愤怒,“让我知道这样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