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媚娘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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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且说韦后生二女,长曰安乐公主,次日长宁公主,并婕好等。各间府第另举官属。虽民间屠沽无赖之辈,用钱三十万则。中宗降墨速除宫,致使小人治事,沐猴而冠,甚不堪言。其时左拾遗遣辛替否上疏曰:“臣闻古之建官,员不必备。故主有完行,家有廉节,朝延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出行赏,等俸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陛下以爱女之遂,陷入于贫。谋人之财,夺人之产。爱一子而取三怨,使战士不尽力,朝士不尽忠。人既散矣,独提所爱,何所归乎?君以人为木,木固则邦宁,而陛下之夫妇母子,长相保矣。”中宗正欲准奏,只见监察御史崔琬奏曰:“宗楚客潜通龙狄,致生边患。”三思解曰:“岂有此理!楚客乃忠厚直臣,勿得生疑。”中宗见三思说这话,反令崔宗二人当殿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民知此事,称中宗曰:“和事天子。”此时滥官京溢,人以为“三无坐处”。那三无坐处?

宰相无坐处,御史无坐处,员外官无坐处。

单道无坐处者,正官不屑与小人同列也。中宗朝事,悉听韦后三思处之,满朝无敢言者。一日,太后病入膏盲,召中宗与三思等,至上阳宫。谓中宗曰:“我病已危,料不能起,若我死后,我之父母即汝之祖考,当如待我一般,死且瞑目矣。”又谓三思曰:“凡一切主持在汝,料汝必不负我。”即令将小犊金车,载武夫妇至宫。父母相见,泪如雨下。

后曰:“儿久为不孝,以致爹娘不面。今喜相逢,又将永诀。”武夫妇,俱年近九十。各上龙钟,即使船来载还。太后驾崩于上阳宫,中宗痛哭,令礼部治丧,颁行天下,举哀服素不题。且说太子李重俊,寻着李多祚道:“太后已崩,事可为矣。”多祚道:“恐一时无故杀戮,圣上着怒,将何以对?”太子道:“不妨,你都推在我身上,管你无事。”多祚道:“殿下且进宫,我再思之。”

且说武三思权倾天下,五狗逢迎,无不惧他,连中宗也没主意。一日,中宗出猎,三思推病不去,捱进宫中,与韦后淫媾,互相嘲笑。韦后对三思道:“我听的人有咏之诗曰:‘好似船上将军柱,又似门前系马桩。虽然不是龙泉剑,曾与嫦娥战几场。’”三思道:“我亦记得那诗二句,曰‘千重涧边泉滴滴,四时岩畔草萋萋。’”二人大笑。正在快乐处,那云从下楼,未及闭门。太子是日,因三思推病,早已疑心,遂至府第访问,门上人道:“不在。”更又疑心,来到宫中看母,云从推以他故。太子各处寻觅,并无踪迹。竟至御龙楼下,云从又把住。太子知情,竟欲上楼。云从再三苦劝不住,太子大步走上楼来,见三思合母亲搂在一处。太子大怒,道:“狂奴,这等无礼。”三思急避侧楼,韦后大惊,赤身到榻上穿衣。太子指着侧楼骂道:“狂奴辱我之母,我少停诉于父皇,剁汝尸为肉酱。”且骂且走,韦后慌了,急上前止道:“儿若诉之父皇,则我之命也难保。”言罢痛哭。太子亦下泪道:“母后从此绝了狂奴,儿自当为母亲存命。若不改前非,儿断不能如父皇之待太后。”韦后道:“今后我再不敢了。望儿存我一时体面。”太子道:“此事非是一时之体面,外人知之,则青史中便遗臭万年矣。”说罢,下楼去了。不知中宗回来,太子说不说,下回分解。

第廿九章

李多祚手刃三思

唐中宗误斩太子

话说韦后见太子恨声去了,忙至侧楼见三思道:“我被这畜生吓个半死。方才是云从下去,不曾闭得楼门,不知怎么被这畜生知道,出这番丑。可惜我只生得此子,若再有一个,定当杀之。”三思道:“我也是忧得如此。”韦后道:“不妨。欲语云:‘太子死了再养。’若得机会,便当杀之。”三思道:“他如今何处去了?”韦后道:“他要诉与父王。我再三说道:‘父王一知,我的性命难保。’他下泪道:‘可绝此人,保母存命,我断不能如父王优待太后。’”三思道:“我且躲避家去,过几日再来。”韦后道:‘且慢去,恐他在宫外,一时撞着,且待圣上驾回,晚上后宰门遁去可也。”三思道:“我在此处,只觉存坐不安。”韦后道:“我合你到花园轩中去何如?”三思同韦后下了御龙楼,叫了云从,同到花园。

令云从整酒于轩中同饮。韦后道:“不可愁他。纵圣上见了,也是无妨。”又吩咐云从道:“你在昭阳殿等着圣驾回,速来报我。谅此处没人知道。”三思道:“万一他说与父亲知道,如何是好?”韦后道:“我自有主意。定然要似你姑娘,做得一日皇帝,也是快活的。”说罢,便去抱住三思要干。三思被这一惊软了,韦后拨弄良久,势稍昂壮,终不强健,将就完事,便辞韦后出宫不题。

且说中宗久困得志,溺于晏乐,群臣习为卑污,景新三年三月,上幸玄武门观宫女拔河。拔河者,是往河中戏水。虽是旧规,也没有主之尊,看此褒狎之事。中宗那管什么,见这些宫女出头露面,都在水中游戏,却像游鱼仰泳,又像凫鸥出没。中宗看得高兴,便令光禄寺安排酒席,与内臣晏饮。令各效技艺为乐。也有执板唱“新水令”的,也有出位旋舞唱“那儿高”的。有个祭酒祝钦作“入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国子监司业郭山晖,独歌“鹿鸣”“蟋蟀”。又使侍臣各为“回波辞”以献。内中若周利留等都做了个谏议大夫。李景伯说:“回波者,主持酒气。微臣职有箴规。侍晏既过三爵,喧哗切恐非议。”上不悦回宫。

明日,中宗想道:“这些人在御前不敬,只有司业郭山晖,谏议大夫李景伯,意在规讽。”下诏褒加之。武三思别了韦后,由后宰门归至府中。柏香迎着道:“老爷连日朝中辛苦,且喜今日得闲回来。”三思道:“正是。”问柏香道:“大老爷并太夫人,还未睡么?”柏香道:“今日大老爷来望咱家太老爷,留在后面吃酒,尚未散哩。”三思道:“可是崇训哥哥。”柏香道:“正是。”三思道:“我今日倦了,待明早见他罢。”柏香列下酒肴,与三思房中对酌。这柏香隔旷已久,馋火甚动,只管惹骚不住。三思又吃了几杯道:“收罢。”便去衣就枕。柏香忙入榻中,把三思搂着,三思之物,自从受惊后,再也不大鼓锐,况柏香又吃敖曹弄过,宽溜异常,三思身子又倦,任凭柏香自动,柏香不比韦后,乃长安名妓,无所不为的,便扒在三思身做许多故事,三思这物,终久是软,将就弄一番,草草完事,两个便搂着睡了不题。

且说太子李重俊见母亲被三思所辱,心中恨恨,下楼去寻李多祚。因天子祀郊,一路上摆开防卫,不在宿卫之中,闷闷于心不已。直至日没方得相见。太子道:“今日几次来寻将军,偏值将军正务。”李多祚道:“为何今日寻我几次?”太子道:“自古家丑不可外扬。今将军合我一心,说也不妨。今日父王南郊祭祀,百官无不离侍。逆奴三思推病不往,我心怀疑,便到三思门上去问,回说:‘不在家。’及往宫中各处去寻,连我母后也不见了。直寻至御龙楼上,见狂奴合母后搂做一团,我一时要打死狂奴,又无一物在手。只得几次来寻将军出力。”李多祚道:“若在宫中杀他,被外人知道,物议起来,史官笔下便不干净。必须使他出朝,归往本第,诛之方可。明日我多点宿卫之兵,必杀此贼以报殿下。殿下日后登位,忽忘今日之情。”太子道:“若忘此情,天地不容,鬼神掠戮。将军若在他家杀时,但是武氏宗支,一概去尽方可。不然,萌芽再发,自贻其祸。”多祚道:“我闻三思无子,其兄崇训并武城俱杀。其武二老,存亦不妨。今五百精兵团捉,认定杀之,必无错也。”

二人计定散去。不觉钟鸣百八,鼓响三十。天鸡三唱,振动百官。中宗早朝视事,韦后同决干政。百官俱齐,独三思不至。太子定睛照品级看去,并不见影。又往宫中问宫娥道:“武三思何在?”宫娥道:“昨晚出宫去矣。”太子又至宿卫寻着多祚道:“狂奴不至,如之奈何?”多祚道:“他果不来,我当入他第中擒拿,必不轻放。殿下当同往之。恐圣上一时着恼,累及于我。殿下当即言,不使害我方好。”太子道:“这话不须吩咐,旁早行事便了。”多祚暗暗发令,点下五百精兵。俱是锋刀利剑。各人吃了早饭,装束停当,不觉旭日将升。多祚领兵,同了太子,竟奔魏王府署而来,将武门团团围住。李多祚站在当门,只听呀的一声门开,出来了五个守门的兵士。多祚道:“武爷在否?”兵士道:“昨晚在府,今日不见入朝。”兵士说罢去了。多祚走进头门,随身有十余个骁将并太子,一齐进去。门上人忙问道:“为什么的?”多祚道:“请你武爷说话。”门上人道:“门俱开了。”多祚并太子十余人齐往内走,直至内室,还不知三思的卧所。

拿着一个女使问得明白,方知是他的内室。多祚把门踢开,抢至床前,见合柏香一头而睡。多祚喝道:“看刀。”把两个人一齐杀死。又往内厢,杀了武城并武崇训。单单留下武夫妻。但是武氏宗支,俱各杀了。其余家人,尽皆跑散。太子将封皮封了府库,领出武老夫妻,令彼往寺院中安置。一时间,城中喧嚣起来。已报闻中宗,正视事未散。听说,大惊道:“是何人无故杀我皇亲?”韦后见杀三思,心中疼了,忙道:“快查反贼,莫要杀入宫来。”又报道:“是御林军将李多祚,领兵五百杀的。”中宗大怒道:“宿卫之将,擅杀皇亲,无法无天,可恶之极。”忙令兵部领兵三千,即时尽斩,不许容留一个。兵部尚书领了三千铁甲而去。只见多祚引兵入肃章门。中宗说:“汝辈毕宿卫之士,为何从多祚作反?”于是当下斩了多祚,并太子尽皆杀死。一时间,那兵部那里认的?太子既被乱兵杀死,吓得慌了,忙入奏道:“臣蒙圣旨,点兵三千杀多祚反乱之卒,不料太子也在其中,无人认得,也被遭害,臣该万死。”中宗大惊,韦后得后,细问此兵从何而起。

说道:“多祚之兵是太子所使。”便假意哭道:“为何走去死在乱兵之手?”中宗问韦后:“这是怎么说?”韦后道:“该他如此,自然去。天意料然不错,但是死得好苦。”中宗滴泪道:“其中必有原故。”韦后道:“虽有原故,死无对证。那里问个明白?如今须早早葬他们便了。”中宗传旨,命礼部依礼殡葬。其武氏宗支,照品级皆以礼葬之。武氏资财尽入宝库。武府仆妇,载入养老宫安置。其府第改作武氏宗庙,将前武氏七庙,尽皆拆毁。宗楚客等闻得三思被害,四鬼五狗尽皆遁去。武党俱各没兴。这中宗见太子已死,又没了武三思,不觉精神厌烦。韦后见三思死,如失一件至宝一般,心下只是悲哀。名为想太子而痛,心中却想道:“三思已死,无人合我作乐。中宗本事又不济,怎生得这昏君早死一日,我也得如武太后这般快乐,多取几个人在宫中,任我施为一日也好。”韦后故意去把中宗拨弄,中宗精力不加,他日夜偏去缠他,死也不放。弄的个中宗昏天黑地,竟终日懒于朝政。韦后便自去摄政,百官也只任他,无如之何。但不知怎生结果?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