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既然七夜喜欢你，我就留着你的命。”留着她，她很特别。我的视线飞快扫过她的脸，她的眼眸中，似乎又出现了不屑的颜色。
“还不谢谢七夜，要知道，凡是七夜不喜欢的丫鬟，都会被赶出去。”
她很不情愿：“谢谢。”
她真的比我想象中要大胆，随性。我命令她去陪七夜睡觉，她却爬上我的床，径自睡着了？我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平静的睡脸，她似乎是很疲倦，我不知为何，最终没有叫醒她。
她是谁？不喜欢月如以外的女子牵动我的情绪，为何她轻易做到了？甚至不该有的怜惜，也经常泛上心头？
“你总算醒了，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看着七夜舔着她的脸，她再度惊醒，我不动声色地提醒。
她抬头看天，一脸失望。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立刻转变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少主，当然你是主子，你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一身正气……”
明知道她是在敷衍，我却不觉得讨厌虚伪，这又是为何？“你知道就好！”
“雷爷爷，可是他竟然打女人哎，您不觉得过分吗？丫鬟也是人啊，也是爹娘生的，他凭什么这么做？我看‘恶魔’这个绰号还不够，应该叫‘魔鬼’才对！”雷管家说，这是她的意思，她更是要求他把她调离我身边。她的承受能力，似乎没我想象中要强。魔鬼？这就是我在她心里的印象？
“你是怎么说的？”我颇有兴味地望着他。
老管家小心地回答：“我告诉她，你只要做一只乖猫，顺着少主的意，就自然相安无事。老奴就怕你年轻气盛，看你一点丫鬟样都没有，怕你冲撞了少主，就如猫抓伤了主人。若是那样，就不好说了。”
“说得好啊，不愧是雷总管！”我肆意大笑。乖猫啊，她可以蜕变吗？
我不该对她抱有希翼的，看情况的确如此。她很聪明，花样百出。她从洪妈口中套出我所讨厌的食物以及我的习惯，再报复我。她端来我最厌恶的食物，只为激怒我？如果只是这样，她办到了。她是铁定了心，要和我对着干吧。那我成全她，我自然不会心软，但愿她不要半途而废才好。
“把托盘端出去。”
她很不耐烦：“少主，我丢了这些回来再端。”
我勃然大怒：“我不想说第二遍！”看着她停留在原地，既然她开始挑衅，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还不过来端走！”听到我的话，她松开手，不管掉在地上的被褥，慢慢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端走托盘。
她的漠然，令我暴躁：“你给我回来！”我会尽力教会她，一个丫鬟应该如何对待主子！
“你，你想干什么？”她眼神中，是无尽的迷茫。她的视线终于落在我手中的鞭子上，眼神变得空洞。
我凑近她的脸，那么近地感受着她的气息：“违逆我，是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吗？”
“少主，你是男人吧，不许打女人啊！”她很无奈地说道。不许打女人，何时她可以命令我了？女人，她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该教训吗？我的规则里，是有公平，但绝对没有不许打女人这一条。
“不许？”
她擅于察言观色，急忙改口：“不，是不该。”
我饶有兴趣：“哦？”不该，我不知道，到底哪里不该？她的顽劣，我应该觉得不该吗？
“打女人为英雄不齿。”
“我在你心中不是强盗头吗？何时成了光明磊落的英雄了？”和她对话，绝对不会乏味。我似乎迷恋上这种感觉了，也只有她敢这么对我说话。整个庄子，他们对于我的态度只有四个字，尊敬畏惧。而她，却学不会。
“那是一开始我狭隘的偏见而已，少主你是天下最磊落的英雄了。”真是个善变的女子，她以为我会因为她一句言不由衷的称赞，便放过她？想得太美了吧。
我冷笑道：“我看上去这么好骗吗？”
她很不自在：“少主，我说的绝对是真话！”
“恶魔是不是？”
“啊？”她没有反应过来，谁知道她是否在心底早已习惯了骂这个恶名。
我冷嗤出声：“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恶名了吗？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敢！”她决然说道，不愿服输。
她的态度再次激起了我的怒气，我扬起手中的鞭子，却还是没有打在她的身上。以往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对付他们，我从没有失手过。只是这一次，是失手，还是不忍心下手？她频频挑衅我的耐性，为何一到关键时候，妥协的人却是我？
这种挫败感，已经把我的心情推到了谷底。我怎么可能连一个小丫鬟都制不住？清风堂几千手下，我从没有过力不从心的感觉。为何单单面对她，我却狠不下心？若她是清风堂的敌人，我岂不是失败了两次？
她睁开眼，美丽的双眸中尽是冷淡：“在你眼中，人命就这么轻贱？还有，这一鞭子你已经挥过了，容不得你后悔了。”她推开我，毫无表情地走出门。
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我的心底却那么复杂。
夜幕降临，她还没有回来。她说过的话，再度引起了我的注意。人命没有那么轻贱吗？我下不了手，最终还是她获胜了吗？她只是一个丫鬟，为何要花费我这么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