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扬，你来了？”她满脸欣喜，我却不知她是否也将真实情绪掩饰在这副虚假的笑容之后。不知为何，我的眼前却蓦地浮现了另一张甜美的笑脸。
“坐下。”我冷淡回应。
“怎么了？”她伸过手，想要触碰我的肩，却被我一手扼住。身为女子，她有不弱的武功底子，我却从来没有发现。我轻轻松开她的手，把她眼中的惊愕收入眼底。只是这点武功，在我面前，实在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她才选择施毒，而不是硬碰硬？她早已不是那个容易满足，涉世未深的简单女子了？什么时候，她的心机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地步？
我淡淡说道：“你便是五毒老人手下的月魔女吧。”
她双眼迷茫，眉头微皱：“什么月魔女？我没听说过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还不愿承认？”为何要执迷不悟？
她缓缓摇着头，楚楚可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的柔弱，曾经让我想要守护，此刻，我却见到了她伪善的一面。这样的她，我无法接受。
我走向桌前，打开那个糖罐，一把白色的粉末在我手中落下。我冷眼看她，她的眼眸中，一丝寒意升腾起来：“也许有一个消息你会感兴趣的，两个时辰前，清风堂擒获了五毒老人，一干人等全部落网。”
“什么？”她怒目圆睁，失去了往日平静如水的一面。
我紧紧盯着她的脸，语气不佳：“不想动手？这可是杀我的好时机。”
她眼神一沉，冷笑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是怕你，不敢动手，只是我明白自己的身手，甚至不出十招便会落败。谁让我是一个女子？若我身为男子，一定可以打败你，杀了你向师傅邀功！”
“你忘了，我是你的亲人，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忘了，我曾经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
“身为师傅的弟子，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忘记过去。若不是师傅派给我这个任务，我甚至早已忘了自己还有袁月如这个名字！”她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复杂的笑意：“不过，只要我是袁月如那个弱女子，你就不会怀疑我，不是吗？”
“五年了，你从一开始便带着目的而来，五年后，你还是要杀我？”
她淡淡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尽是不耐：“叶轻扬，你是师傅的敌人，便是月的敌人。杀了你，可以给我带来更高的身份，我为何心软？”第一次听到她连名带姓地喊我的名字，只是这一次，这三个字里充满了浓郁的敌意。原来，面对我，一直是她比我更无情。我的心软，我的犹豫，我的动摇，更是显得可笑之极。
“在你眼中，人命就这么轻贱？”我的耳边，却不由得想起她的话。在袁月如眼中，我的命，似乎和所有不相识的一样轻贱。只要顺利，她很乐意见到我死在她的手下。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中要无可救药，冷漠无心。她早已入了魔，十五年了，我又如何救她，救一个早已没了心的女人？
我冷然转向她：“殇毒也是你下的？”
“我知道你警觉性不低，但听说你收了一个新丫鬟，你没事，那么遭殃的人该是她了吧。”她冷嗤出声：“真是愚笨，瞎了也活该。”
“闭嘴！”我怒火中烧，为何她变得如此陌生？这么无情的话，竟是出自她的口中？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扣住她的脖子，怒吼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笑着，满不在乎：“要杀我？那就趁早。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只有两个结局。不是我杀了你，便是你了结我。”我们两人，当真只有这两个结局了？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她的笑容变得诡异万分：“真是可惜，这么早就被你识破了。只要多加五日，我便可以研制出一种毒性最烈的药，而且，无药可解。”
我松开了手：“这么想杀了我？”
“无时不刻。”她慢慢吐出四个字，她的冰冷却再度令我发怒。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魔道之人，忠心的程度令人畏惧。即使是抓住了五毒老人，大部分手下还是宁愿尾随他，不愿皈依正道，即使这次要随着他走向黄泉。难道，她也是走入了死胡同，再也出不来了？
一个十年，我们错过了太多。也许，我们曾经是有缘分的，只是到头来，却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我万分沉重地走出香园，漫天飞雪，飘飘洒洒。几片无暇的雪花落在我的肩头，我望着雪花，曾经我以为袁月如也是如此纯洁无暇的女子，如今的她，却变成了一片黑色的雪花。
不想继续纠缠，我把香园秘密封锁起来。五毒老人还关在地牢，我担心她会去自投罗网。至少，五毒老人还没有把她供出来，只要她悔改，我还是可以保住她的。
这样想着，我却再次走到自己的房间。我想见舒小容，是我害她承受她不该承受的。异样的情感在我心中蔓延，我知道自己对她的心动。可是，被最亲的人伤害了，我还可以相信一个了解更少的女子吗？该怎么去爱，我没学好。
如她所愿，我重新安排了一间屋子给她。不知何时起，我已不再想捉弄她，却习惯了有她在我身边的安心感觉。
“外头下了大雪，你不出去看看吗？”
“真的？”她冲出门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发自内心的笑容溢上她的脸，这么纯真的笑容，成功地在片刻之内抚慰了我不良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