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坐在那里,极力保持着清醒,看着天边渐渐泛出的鱼肚白,在心里祈祷着泉弼能早点儿赶回来,在他还能撑住的时候,他要尽最后的力量保护流水,希望泉弼在他咽气前能带着人赶来,因为他不要流水看着他死,他不想死在她的面前!
他宁愿流水恨他,也不愿意她因为这件事而同情、怜悯她,虽然他知道流水不会因为他的死伤心,但是也不要她因此而自责,所以,呵呵!看着不远处熟睡的流水,斛律在心里大喊:恨我吧!恨到永远也不愿想起我,恨到忘记天下间曾有个深爱你的叫斛律的男人!
“踢跶!踢跶……”
流水是在一阵由远而近的吵杂马蹄声中惊醒的,她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立刻戒备的战来起来,滑落在地上的长衫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斛律的衣服!想到这里她赶忙四下张望,在看到靠着树干似是在闭目养神的斛律后竟感到一阵安心!
随着马蹄声的逼近,流水看见了为首的人正是昨晚离开的泉弼,他神色匆忙的策马狂奔而来。
当斛律听见马蹄声后,他知道是泉弼带着人赶回来了,他想要再睁开眼看一眼流水,可是却没有力气,他多想能多陪在她身边一会儿啊!哪怕是一天或者是一个时辰也好啊!
但是,不可能了,她不属于他,永远也不会属于她的,不过他实现了对自己的诺言‘我绝对不会让人威胁到你’!是啊!他用生命实现了这个承诺,想到这里,斛律的嘴角挂上了满足的微笑!
“王爷,您没事了,真是太好了!”泉弼远远的看见站在路上的流水后,悬了整晚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从马背上跃下来到流水面前惊喜的问到。
“没事了!”流水淡淡的回答。
“斛律大人呢?属下要好好的谢谢大人!”泉弼说着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斛律的踪迹。
“谢他什么!”流水冷冷的说。
泉弼没有察觉到流水的不对劲,当看到静坐在树下的斛律后立刻高兴的跑了过去,并大声的说到:“大人,多谢您对属下的救命之恩。”
知道泉弼来到斛律面前却看着嘴角含着微笑的他依旧闭着眼坐在那里不仅觉得奇怪,于是泉弼在他身边蹲下,轻声唤到:“大人?”
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斛律,泉弼的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慢慢的举起手放到斛律的鼻子下面,然后他真个人傻在了那里。
“你们到底说完了没有,本王还赶着回兰陵呢!”流水看着那些随泉弼而来的侍从,知道他们是斛律的手下,于是对蹲在属下不知在和斛律说什么的泉弼喊道。
‘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护送王爷赶紧回兰陵,其他的全都不要管,知道了吗?’昨晚离开前斛律所说的话猛然浮现在泉弼的耳边,原来大人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泉弼咬着牙强忍着站起身,对斛律万分崇敬的行礼,当他转身离开时看见旁边草地上一大滩血迹,紧攥着双拳来到流水面前,极力克制着对流水说:“王爷,大人命属下立刻护送您回兰陵。”
流水看着泉弼奇怪的脸色,又望了眼依旧坐在树下不动的斛律,最后微微的点点头说:“走吧!”
“王爷请上马。”泉弼赶紧将拴在斛律身边的血痕牵过来交给她。
“……”流水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后,看见泉弼过去对和他一起来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些的人脸色似乎怔忪了下。
“王爷,赶紧走吧!”泉弼交待后,匆匆上马对流水说。
“好!”流水总觉得有不太对劲,她转头又看了一眼坐在树下的斛律,发现他居然还是没有动,难道是昨晚着凉了?
泉弼发现流水朝树下看去,便悄悄的朝血痕身上打了颗小石子,马儿吃疼的立刻带着流水狂奔着离开。
泉弼强忍着不再回头,紧跟在她身后朝兰陵的方向狂奔。
流水坐在马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斛律的行为太反常了,当着那些丞相府下人的面居然不起来恭送她这位王爷,怎么想都说不过去啊!还有刚才泉弼和那些下人说了些什么,他们会有那些奇怪的表情。
“吁!”流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收紧缰绳让血痕停了下来。
“王爷?”泉弼见流水突然停下,也跟着停下来担心的看着她。
“回去。”流水看着泉弼心虚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事,接着她二话不说的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王爷!”泉弼见状大惊失色的跟在她的身后喊道:“您要去哪儿啊!斛律大人让您赶紧回兰陵啊!”
而流水见他如此心惊的叫声,更是肯定了心中了感觉,难道是斛律出了什么事吗?他昨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和她抬杠嘛!今天怎么会连起来和她道别都没有?想到这里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急的催马狂奔,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丞相府的侍卫们对着斛律的遗体行礼后,正打算将他放到马背上带回府去,突然听闻后面有人厉声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错愕的回头,看见的确实取而复返的流水,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被骑马狂奔而来的流水吓得四散逃窜。血痕险险的停在斛律面前,前蹄扬起嘶叫一声后不停的在他身边蹬踏,而流水发现他居然仍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