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水轻声回答,接着她步伐轻盈的跨进了满是宾客的大厅,微垂着头来到中央,转过身背对上位的宇文护和宇文邕。
旁边和她一起从逸香楼来的乐师们疑惑的看着流水,对于她和平日练习时不同的表现大为不解,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允许她们表现出任何的疑惑,几人互相对看一眼,决定不管她的失常照旧演奏。
轻如小溪流淌般的音乐声响起,流水的身体随着节拍微微的摆动着,但是她摇曳生姿的身段却始终背对着主位,双手拿着用紫色绸缎包裹的长剑,就这么轻轻的摇摆着,宛如春日里随风轻摆的柳枝。
突然,流水整个人身子一软滑倒在了地上,大家对感到些错愕不已,心想难道她昏倒了?大多数的人更是提心吊胆的偷偷暗中观察着宇文护的脸色。奏乐的人见状大吃一惊,不过却硬撑着不敢停止手上的动作,站在门外的管家和花逸香见状吓得脸都白了。
宇文护看到倒在地上的流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这样做简直就是让他在众多宾客前丢尽了颜面,尤其还是在宇文邕面前,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死罪,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隐隐透出了杀意。
与他不同,宇文邕则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侧卧在地的流水,他可不觉得她是昏倒,心想着难道这又是宇文护这老东西玩的什么花招,怕她那所谓的女儿不能如愿进宫,就提前准备了这么一个风尘女子,企图用她来魅惑他,不过显然比起那个生涩的千金小姐,眼前的女子一出场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她想用什么办法诱惑他。
就在宇文护忍不住的想喊人来时,倒在地上的流水突然朝空中抛出拿在手里的长剑,接着她从地上灵巧的跃起,左手稳稳的接住先掉下来的剑,右手持剑出鞘,此刻空中袅袅飘落的绸缎恰巧盖在她的头上,好像是一块紫色的盖头。此时流水依旧背对主位,她再次俯下身,左手持鞘,右手握剑,醉卧于大厅中央。
埋伏于周围的府中侍卫,见到流水持剑立刻就要冲上来,不过宇文护却暗中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那些已半出鞘的兵器又被悄悄的收了起来。
这些事也不过就发生在一瞬间,却仍然没能逃过宇文邕敏锐的观察,看来他还要谢谢这个舞姬,不然如何能如此轻易的找出这些暗中埋伏的侍卫,看来这宇文护任何时候都是如此警惕,这样一来想要对付他还真的要想个万全的对策,因为宇文邕知道机会仅有一次,一旦失手,他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醉卧在地的流水缓缓的跪坐起身,背对主坐仰躺下腰,盖在脸上的紫色丝缎潸然滑落,使她一双半脒的灰色眼眸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透着妖魅,带着清冷。
虽然是倒看位于主座的人,但是流水却愕然发现那个被宇文护称为皇上的男子居然就是玄桀,这让她整个人怔忪了几秒。
在触及到那双灰色的瞳孔时,宇文邕也倍觉意外,北齐的王爷居然扮作了舞姬混进宰相府,这其中的原因很值得玩味啊!看来今日一趟的确不虚此行,他玩味的坐在那里并未拆穿她的身份静观其变着。
见宇文邕什么也没有说,流水以为是她此时的打扮让他没有认出来,于是她很快的恢复正常,不慌不忙的舞动着专门为宇文护准备的死亡之舞。
她一招一式都是那般的轻盈,剑光忽快忽慢随着行云流水的身段上下翻飞,飞顺的长发、飘逸的裙带、洒脱的流苏、柔冷的软剑所有的一切混合成让人眼花缭乱的纷繁景象,使在场的宾客无不屏息以观。
就在流水随着高昂的乐曲如陀螺般飞速旋转,观察着脸上恢复微笑的宇文护,她的嘴角缓缓的扬起了嘲弄的笑容,不过她的变化却被宇文邕捕捉到了,当他发现流水正在不动声色的像他们靠近时突然意识到了流水的目的。
宇文邕随意的拿起一颗花生看似放进嘴里,却在流水要刺出手中长剑的前一刻迅速的朝她的腿上弹去,他并不是想救宇文护,而是不想让她白白送了性命,就算她今日杀得了宇文护,也绝对无法活着走出铜墙铁壁般的宰相府。
流水旋转、旋转、再旋转,她保持着有节奏的呼吸,就像当初斛律教她的那样,然后在所有人都为她的表现赞叹不已时,她正要变换身形刺向宇文护,却猛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膝盖,让流水的腿随着劲道十足的一下重心不稳的偏了准头整个人向旁边扑倒。
宇文邕趁机又朝她的手腕弹去,流水这次可是清楚的看到了那颗飞来的花生米,虽不甘心但还是吃疼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向前倒去,眼看着她就要亲吻上宰相府华丽的地面时,一只大手及时抓住了她刚刚丢了剑的手,微一使劲流水便感到真正的旋转,当她回过神来人却已经在宇文邕的怀里了。
众人看着这意外的状况,当宇文邕脸上露出了近似痴迷的笑容时,大家立刻恍然大悟的看向宇文护,对这位宰相的高明手段都敬佩不已,看来这位皇帝将成为一个听话的棋子了。
“果然名不虚传啊!”宇文邕抱着不安分的流水,笑看着旁边的宇文护称赞。
“呵呵!皇上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宇文护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心里觉得可疑,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照样谈笑风生。
“是啊,朕很喜欢!”宇文邕低头看了眼突然变安静的流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