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赞叹他的英勇,他此刻的气势就有谭嗣同当年的风采和傲骨!这种人,如果是解放时期,想来他也定会成为像刘胡兰、邱少云那样的英雄人物,倔强,矩傲,决不低头……他的气质造就性格,造就人生!
尚于烨面色冷漠,撇一眼坐在地上的常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突然转向狄子赋,冷声道:“现在你该放心了,他已经是个废人了!”那姿态冷凝,周身包围着压抑的寒气。
“四少爷对属下的关爱真令在下刮目相看。”狄子赋懒洋洋道,皱眉看了眼地上如一摊烂泥的常在,似乎对他的这般血腥手法不太苟同,却又对结果颇为满意的样子。
“狄少爷抬举了,谁叫这个蠢奴才谁不好惹,偏生惹了妍妃娘娘,这不是成心为我招麻烦吗?没一剑了结他,算是额外开恩了!现在他的手臂没了,无法再使用袖箭,眼睛也瞎了,已是个半死人了,应当不足为惧了吧?狄少爷。”尚于烨看向地上的常在,眼中不经意闪过伤痛,却很好的掩盖在眼角处,并不向外泄露一丝一毫,抬眼时,已回复了冰天雪地,冷酷无情。
我以为他这般毫不留情的辣手,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细想下,他何尝不是在周全常在?只是小心翼翼,不着痕迹。
狄子赋稍作沉思,锐利的凤目顾盼间,已笑靥灿烂,道:“四少爷言之有理,想得也甚是周到,既然他已成了个废物,那的确不足为惧了,虽然这样的惩罚轻了点,倒算是达到目的了,看在四少爷爱属下心切的份上,我也就不与他过多计较……尚于烨啊,你这个四弟做得当真贴心,时刻为着娘娘着想,如若叫你二姐知晓了,定要好好赏你才是。”
就在狄子赋说话间,已有仆人拿来纱布替尚于祯包扎好伤口,我看向坐在地上的常在,他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气若游丝,手臂上的鲜血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如失控的自来水,大量涌出,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流出那么多的血,染红大地,触目惊心!
他坐在地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单薄,不堪一击,我的心抽痛了一下,只是顷刻便原谅了他刚刚杀我的举措!他当时一定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便想拉我同归于尽……
我看向尚于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困顿,却应当并无大碍,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围在他身边关心他,想来也不少我一个!
而相较于尚于祯,常在就要凄凉很多,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地上,无人问津,无人关怀,他的心中应该很难过吧?
我看着他,只是稍稍犹豫,随即一把抓过仆人手中剩余的纱布便跑上前去笨拙地按住常在的伤口,常在微微抽气,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我这边,他的眼睛?我盯视着他,难道真的……瞎了?我用手在他面前挥挥,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心微微下沉。
手里厚厚的纱布却怎么也压制不了鲜血的狂流,血迅速溢出重重纱布,瞬间染红了我的双手,我的手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才好?他失血过多,多一秒便多一分危险!
我回过头去看向众人,那群人正围着尚于祯,小心地欲把他扶回去。
“花易!”我看到走在最后的花易,忙唤住他,没想到却也唤回了众人的目光,我看到尚于祯原本还带笑的嘴角,在看到我扶着常在的姿态,瞬间凝固,眼神慢慢冷漠了下去。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嫂嫂,他刚刚还要杀你,你忘记了吗?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嫂嫂就莫要同情他了。”双沉忍不住抱不平道。
“就是,他所犯的罪过就是死上十次、百次也不为过,能饶他狗命已是仁至义尽了,少夫人应当任他自生自灭才是。”狄子赋冷声道,“还是少夫人心生怜悯,舍不得他死了?少夫人这般偏袒可是不对的,毕竟众怒难平,需得对大家有所交代才行……”
“够了!何时轮到你在此指手画脚了?众怒难平?谁有怒了?走到我跟前来大声地讲!从头到尾都是我受到他的袭击,我都不怒,何来的众怒?莫要忘记了,如果有罪,你也要算一份,两次欲刺杀我算不算罪过?这恐怕才要众怒难平吧?”我厉声道,凌厉的目光直刺狄子赋,这个家伙无人管制,倒是登鼻子上脸,越发嚣张了!
周围万籁俱寂,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大动肝火,连狄子赋也一下子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我却恍若未觉,只是不断的为常在替换着纱布,鲜血狂流不止,染红了一条又一条纱布,我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声音也经不住直打颤,道:“花易,你快过来帮忙止血!”
“是。”花易竟兴致勃勃地冲过来,一点都没有感觉为难的样子,他朝尚于祯坏笑着眨眨眼,嬉笑道,“大哥啊,没办法,嫂嫂有请是我花易莫大的荣幸,所以对不住了,谁叫嫂嫂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我呢,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哈哈,嫂嫂没有点你们中的任意一个,指名道姓要我花易呢,好开心,好开心,哈哈……羡慕吧?”
众人皆是一副想痛扁他的冲动!
“花易!”真有些受不了他,这人不管啥时候都没个正经,怕是天塌下来也还是乐呵呵,觉着反正大家一起死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是,嫂嫂大人!”花易忙收住嬉皮笑脸,一本正经起来,随我蹲到常在身边,双指紧扣,飞快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我不懂武功,不知道他点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奇怪的,刚才还汹涌奔腾的鲜血下一秒便缓了步伐,又过了会儿,竟成功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