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眼珠子滴溜溜一圈,随即笑道:“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回去……要不,奴婢现在便去找大少爷……”
“不了,他已经够忙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料理的,不能总是依赖他。”
“是,奴婢告退。”
“小桃,你就好生在这边看顾着少爷,只要一有异常便着人通知我,懂不?”我转向小桃,交代着。
“是,奴婢明白。”
“那好,我现在还得赶场‘鸿门宴’呢……待忙完这阵子,咱们姐妹俩再好好叙叙。”我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髻。
“嗯,好。”她轻笑着低下去头,乖巧的应道。
“请坐。”四夫人微笑着。
“谢谢。”我优雅地坐定,环视着这个书香味十足的房间,布局合理,精致玲珑,可见主人是着实花了番心思来修饰她的私人空间。
这般凡事但求尽善尽美的人儿,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否也渴望一份尽善尽美的爱情?
她是美丽的,但她的美丽却晚了一步;她是幸运的,但她的幸运也是短暂的;她是聪慧的,但她的聪慧却用来酿造悲剧……
“四夫人的房间真别致。”我有感而发地赞叹道,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最近为何没看到四弟?他在忙乎什么呢?”
“他啊……还能干嘛?整日里不学无术,打架闹事,这会儿也不知溜达到哪边玩去了……”四夫人状似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孩子我也是没办法整治了……来,尝尝这个点心,还是欢儿推荐的——”
说到此,她突然定住,我也为之一愣,两人各怀心事,相视间,尴尬一笑。
就刚刚那一眼,我便能看出她对于尚于欢并非全无感情,否则那声亲密的“欢儿”便不会这般顺溜的从口中吐出来了……
只是现在的她,早已被仇恨啃噬了心,埋葬了良知,释放了罪恶!
“你知道么?他一直知道你下药的事……”沉默良久,我终于决定说出来,也许很多事就该摊开来讲。
“你在说笑吧?”
“没有,我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很早就知道,或许在你下药的那一刻便知了……”
“不!不可能!”四夫人顿时脸色一阵煞白,竟失魂的连退两步,“不可能的!你骗我!他如果知晓,为何还吃?”
“正是因为对象是你,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吃,是毒药也吃!”我痛心地看着她,凄声道,“你知道么?他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当我问他为何明知是毒药还要吃的时候,他说道,只是不想让某个人失望罢了……他不想让你失望,所以才这般残忍的对待自己,每次发病时,他都是痛彻心肺,生不如死的!他希望他的痛能令你快乐,能令你释怀,他从没有怨过你,他尊重你,关心你,爱你……在乎你是否失望,在乎你是否开心!而这一切的一切,你懂么?你懂他的用心良苦么?”
四夫人呆呆地看着我,似乎被深深地震撼住,许久都说不了话……
突然,她眼神猛地犀利起来,刺向我,冷声道:“你莫要骗我!如若他一直服那药,早就死了!又怎会苟活到现在?你莫要当我是傻子!”
“你为何就是不信呢?”我苦笑一声,便把朱砂的事与她说了一遍,看到她迅速软下去的眼神,微微无助的样子,让人又怜又气。
“四夫人,不要怪我这个做小辈的多嘴,我却还是忍不住要说,这上一辈的恩怨本不该牵扯到下一代身上,这样牵扯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们是无辜的?那我就不无辜了?”四夫人的目光霎时锋利起来,看向我的时候,恨不得将我刺穿。
“冤有头,债有主!谁得罪你了,狠狠打击他便是!何必牵扯一些不相关的人呢?别人会怎样,我没兴趣知晓,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三少爷!”
“想听故事么?”四夫人突然道。
“什么?”我微微愣着,随即反应过来,忙道,“好啊。”
我自是知道那定然是她自己的故事。
而关于四夫人的故事,我只是略有耳闻。
今时今日,我终于听到了最原始的版本——
她曾是何府的丫鬟,姿色不凡,何老爷曾有意纳她为妾,但奈于大夫人过于凶悍,只敢偷偷摸摸的“金屋藏娇”。
何长践是惧内的人么?其实本不是。
当他遇要那个如莲一样的女子时,他是英勇无比的要休妻而娶她!那个女子如莲般优雅,出淤泥而不染,恬静大方,她身上总是缠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能令人心神安宁,能令人顷刻迷醉,她那么美,那么出尘,只是瞬间便俘虏了他的心……
可是她不愿做他何长践的正妻,却宁愿做那尚可凡的小妾,他不甘,他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是他先遇上她的,明明是他先爱上她的……尚可凡凭什么后来居上?他哪里比自己优秀了?
可是,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无从比较,不可理喻的。
她终是做了尚可凡的二夫人,也就是三少的娘亲——佳敏氏夕荷。
何长践却一直不死心,总是关注着夕荷的一举一动,她过得开心否?她过得幸福否?听说,她总是被大夫人欺负……后来竟抑郁成疾!后来的后来,竟香消玉殒!这样一朵幽雅的莲便融成了一缕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