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尚于欢连连摇头,急急道,“嫂嫂误会了,不是小弟喜欢这种香油,只是……它让我忆起了某个故人……”尚于欢一贯的笑容又慢慢收住了,仿佛随着记忆而越发的凝重。
我心中一惊,想到以前跟他接触较多,不管是肢体还是言语,我们都可谓有过“亲密接触”,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的气息……我心头一阵复杂,只是我不曾想到我在他心中已成为“故人”了?
好个“故人”!
我心上一片荒凉,踌躇间,终是忍不住问道:“看三弟的神色,想来这位故人对三弟来说应该是相当特殊的了?”口气有些不善。
尚于欢却似乎未曾觉察,只是姗姗道:“是,很特殊,特殊到我不知该用怎样的情怀去思念她,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一直认为我可以轻易洞破他人的心思,却始终无法看透她……”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是吗?我无法令他看透吗?我还一直以为无法令人看透的人是他才对。
“每当我以为我猜对她的心思时,她又会突然冒出异常的状况,让我捉摸不透……她总是喜欢发呆,喜欢跑神,似乎心不在焉,她喜静,却也好动,她有着惊人的天赋,她脑子里永远有令人心惊,令人震撼的想法……我多希望她能够平凡一点,她的美丽不要总是不经意绽放,别人不要注意到她的美好,让我可以悄悄的拥有她……”
我有那么好吗?我有些失神了,虽然被别人夸了,心里却没有特别喜悦的情绪,反而更添了份凄凉……是因为他伤痛的眼神刺到我了吗?
我想将他从沉迷的臆境中解脱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也可能是无法言语,喉间哽咽,怕是一张口便露了馅儿。
“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那些不离不弃的承诺,我还欣喜地沉醉在一直不敢奢望的幸福中……可是,她还是走了……扼杀了我最后一丝希翼……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寻?为何连这么一点机会也不愿给我?我们的记忆都是假的吗?我的感觉都出错了吗?为何她可以这般绝情?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尚于欢自言自语,沉醉在自己的思维空间怎么也走不出来。
我鼻头一阵酸楚,心“咯噔,咯噔”的伴随着心跳声,跳一下便痛一下。
我不想啊,我不想的,我何其忍心?何其不痛?只是一切的一切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而这一切仿佛从一开始便注定好了,如同历史的轨迹,不管你怎么挣扎,还是得这么走……因为你的力量太小了,只是蜻蜓点水。
“三弟……”我调节好情绪,轻声唤他,由“三少爷”的称呼一昔间变成“三弟”,这世事当真难料啊,我将地上的书捡起,对他道,“三弟,或许你的那个她并没有你说得那般绝情,只是想要你坚决的放下,开始新生活,不要一再的沉迷于过往的美好中……时光在流逝,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她或许有苦衷,只是不需要你懂,不需要你怜悯,她艰难的独自承受着孤独和痛苦,却执意给你一个冷漠的背影,这般用心良苦也许只是希望你能够坚强、勇敢的面对既定的事实……如果这是她的心愿,你何不顺了她的心意?这样对你们大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是这样吗?她是这么想得吗?她希望我放下她,希望我有新的生活,为什么?这真的是她要的吗?她有什么苦衷?是怎样的苦衷,不能跟我说?”尚于欢似乎有些迷惘,喃喃自语,如丢了心的孩子,脆弱,是易碎的琉璃,突然,他猛地转过头来盯着我,那目光冷凝似利剑,瞬间穿透我的心,“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心头一紧,这尚于欢怎么总是这般敏锐?心念辗转间,忙“呵呵”咧嘴一笑,随即打哈哈道:“我只是随便猜猜罢了,爱情故事嘛,不都是这样的吗?大同小异。怎么?被我猜中了?不会这么巧吧?看来,我还是蛮有做‘爱情专家’的天赋的嘛,呵呵……”我看到他原本凌厉的眼神顷刻间软了下去,浓浓的失落无从掩饰……我心上一滞,涩涩的难受,缓缓收住嬉笑的嘴脸,轻叹一声,柔声道,“三弟啊,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有情人是相望却无法厮守的,有多少夫妻是真正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两个貌合神离的人过一辈子是很正常的。幸福就像一口井,只有勇敢、不畏寒冷且不怕溺死的人才会跳进去,如果幸运的话,也就是侥幸没有被冻死,被溺死的话,那么才能拥有幸福,可是这样的人毕竟少数,而多数的人则是在井边徘徊,观望,想下去,却不敢……我们都知道,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们牵绊的又太多,不管是财富、权利、名誉,甚至是尊严,很多时候它们是相互矛盾,相互干扰的,而爱情亦是脆弱的,经不起污染,容不得沙子,太多太多的矛盾,太多太多的不舍,因为选择了这个便注定失去那个,而这其中孰轻孰重,却很少有人拿捏得稳,所以不敢冒风险,幸福也就从指尖流逝了……所以三弟,你需记得,这个世上没有谁没了谁便活不了,多爱自己一点知道吗?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更疼你?别人无从知晓,无法体会你的冷,你的饿,你的痛……对于你们的事,嫂嫂很遗憾,也为你们感到可惜,又是一对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不过这就是现实,如果凡事都美好得如同想像中一般,那日子久了,反而会觉着生活有如嚼蜡,索然无味,而某些遗憾、疼痛、错过皆是生活的历练,是成长的必经路,痛过了便坚强了,所以三弟,看开点,让一切重新开始,相信以后会走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