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莎莎心中一震。
原来云溪是有旧疾的。而那天从宫外回来,因为张公公的刻意刁难,他为了她不被猪肉压住,强撑起身子,为她留出一小块空间。他为了让她感到清凉,居然不顾身上的不爽,赶在她下早朝之前,用极短的时间将飞樱殿布置的阴凉……难怪他刚才的脸色那样不好,难怪他流汗不止。原来,他一直在忍,为了让她开心一笑,他搜肠刮肚的讲笑话逗乐她。而她却只顾着自己心情不好,这样明显的蹊跷,她却不曾发现。
云溪对她这样好,而她从来都只是理所当然的享受,何曾为他送去一句关怀?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若不是他今日旧疾复发,只怕她永远也不知道云溪所受的伤痛,原来已这么深。她狠狠的自责,紧抿的唇成了一条直线。
云溪,你千万不能有事。
脑中仿佛快速的放着一部电影,一幕幕闪过云溪对她的好。他的温柔,他的笑,他深夜送上来的栀子花……
云溪,原来,已经这样在乎你了。
这一路,因为心急变的特别遥远。
终于到了云喜宫,守在外面的宫人们便要跪下接驾,雷莎莎心急如焚,急急说道:“免了,免了,都免了。”便朝云溪所住的寝宫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雷莎莎紧紧锁了眉头,跨进寝宫内。
云海坐在床沿上,拉着云溪的手,不住安慰他:“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在里面服侍的几位宫女见雷莎莎来了,忙跪下行礼。
雷莎莎只叫她们免了,云海这才发现雷莎莎来了,忙转过身来。
雷莎莎只朝床上看了一眼,一颗心便揪的生疼。
只见云溪趴在床上,他的背后是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累累。
紫色,红色,一条条似蜈蚣一样的疤痕,纵横交错,布满了整个后背。他拥有那么倾城无暇绝美的脸,而事实上,他不为人所看到的后背,其实早已是满目苍夷,不堪目睹。
云海手上一抖,就要用被子盖住云溪。
雷莎莎声音几乎嘶哑,大喊一声:“慢!”
云溪艰难的要转过身来,雷莎莎冲上前,轻按住云溪,眉毛斜成了八字,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声道:“云溪,你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的伤?”
云溪声音细若游丝:“陛下,你怎么来了?”那疲惫中,居然还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了藏不住的欢喜。
雷莎莎鼻子一酸,眼泪便汪在了眼眶。
她转过身,看着屋里端盆拿毛巾的宫女们,眉毛一横,厉声责备:“为什么不请御医?”
宫女们吓的往后一退,统统垂下头来,大气都不敢出。
雷莎莎看着云海,声音虽放低了些,还是带着怪罪在其中:“云海,难道连你也糊涂了吗?为什么不请御医?”
云海垂着头,含糊其词:“这……”
云溪声音虚弱且低:“陛下……不怪哥……臣妾原本就是有药的。刚才才吃下,痛一会就好了。”
雷莎莎一眼瞥到一位宫女手上端着的空碗,想来云溪是真的吃过药了。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柔声责备:“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这旧疾,暂时缓痛没用,要彻底根治了才好。”
她有看到他背上那一条条伤疤,心像被一双无情的大手狠狠的撕扯着。从前,云溪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害?
“去请御医,请宫中最好的御医来。”雷莎莎站了起来,指着一众宫女说道。
云海急了,拉住雷莎莎的手,道:“请陛下千万不要请御医。”
雷莎莎满腹狐疑,十分不解的道:“为什么?”
云溪也说:“陛下,求你不要请御医,臣妾这伤,真的已经不碍事了。”为了说服雷莎莎,他居然咬牙翻身。
雷莎莎慌了,只好说:“好好好,朕听你的,不请御医就是了。”又将他放成趴在床上的姿势。
垂头抹了一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再抬头,眼眶已红了,问云海:“这是从前的若寒女王做的吗?”
云海一怔,迟疑着……
雷莎莎却已经别过头去,殷若寒,你果然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好生狠毒。
雷莎莎接过宫女手中的毛巾,亲自为云溪擦拭着额上的汗,叹息道:“云溪,你好傻啊。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云溪听着她语气中的关心,只觉得甜蜜,浑然忘记了身上的痛楚,握住雷莎莎纤白的手,道:“有陛下的爱护,云溪不觉得辛苦。”
“笨蛋。”雷莎莎骂着,不觉眼圈又是一红:“云溪,你为了朕,受了多少伤。”
语气中的怜惜,不禁让云溪动容,连身旁的云海鼻中也涌出一股酸意。
云溪歪着头,看着雷莎莎,认真的说:“因为,我们爱你。因为陛下对我们好,我们自然要回报。”
雷莎莎一愣:“可是朕……”她想不起来,哪里对他们进行过特殊的照顾。甚至在最初,她是那么的讨厌他们,讨厌他们的妖艳,讨厌他们的骄纵,讨厌他们的目中无人。
云溪看着雷莎莎眼睛,那些话,那些深藏在心中的感情,早就想对女王陛下一一倾诉了。
“是陛下让我们换回男装,是陛下让我们像真正的男人一样生活。”就这一点,就够他们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