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经理,你说反腐倡廉能搞出个什么名堂?”
“嘻嘻,现在谁还看不清呢?没有人看不清的,现在政府官员的腐败是整体糜烂性腐败,也就是说咱们政府的官员的疾病已经是溃疡性了,没有办法的,除非你要动大手术,可是现在谁敢动大手术呢?现在中国的情况真正是一言难尽,有时候一个地方端出来一窝大贪官,书记的县长的市长的甚至连纪检司法部门也没有幸免,就这还是偶尔查出来的,你能想到有多少还没有被查出来,是隐藏的。所以现在群众说什么,抬起头向上看,台上坐的是贪污犯,先杀头,后审判,保险没有冤假案。你说说这是啥事儿吗?”
“照我说,还是怪你们,谁叫你们经常拉拢国家干部呢,你不拉拢,他们谁能把你怎么样了。你不拉拢,他们不就是两袖清风了。”
“你说笑话,我不拉拢,就会有别人去拉拢,那样一来我就可没有活路了,现在是商品社会,商品社会就讲究个公平竞争什么的。”
“还公平竞争呢,你的作法是公平的吗?”
“史倩倩,你他妈可别胡说,我要是不那么搞,你能和我睡觉?你能看上我这个穷叫化子出身的经理?”
史倩倩这时不响了,低下了头。但可以看出来,她此时显得有点羞愧。脸色红红的,眼里有了亮晃晃的东西在晃动。胡经理也觉得说得过头了,连忙道歉,可是史倩倩却耍起了脾气,站起来就要往出走,可胡经理却又把她拉住了,他一下子把史倩倩放倒在地上的烂草上,三下二除五就把她的衣服脱了,于是,他们二人又干了起来,还是和刚才一样那么投入,那么动作,但看样子胡经理好象在用气似的,因为史倩倩一直在大声地呻吟,还夹杂着好疼好疼的呐喊,说你怎么这么心狠,你是打井呢吗。你真正是嫖客的家伙心狠的很……
他们在一块儿又折腾了大约有十几分钟才慢慢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我从里边的拐窑里出来,我忽然觉得很累,全身的骨头好象没有了架子,我倒在刚才他们作毕爱的地方,鼻孔里嗅到的全是****的味儿。我不明白史倩倩为什么会这么放荡,她有男人,她的男人是一个白脸汉子,看样子他当乌龟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却一直蒙在鼓里。我忽然在心里萌生了向他报告的念头,如果我把这事儿告诉了他,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是一种什么关系呢?他们会不会离婚?我想不出来。但我却觉得有趣,有意思。
胡经理和史倩倩的作爱把我的创作打断了,我再也写不下去了,我觉得懊恼,也觉得晦气,更觉得扫兴,看着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搞女人,看着无耻在眼面前漫延,那情形真不好受。
我的下身忽然就胀大起来,它象一个冬眠动物,在春天里终于慢慢苏醒过来了。我在窑洞里自己进行了一下自慰,但是事情过去后,我却没有获得什么快感,我越发觉得内心空虚,心情越发沮丧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但渐渐的,我又从那种情境中挣扎出来,胡经理说的那些话重锤一样在我心里敲响了,我没有想到在我变成人羊的这短短二年多时间里,世事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社会上会有这么多人在为自己奔波,在贪污受贿,在败坏社会风气。我忽然觉得我现在写的那些东西根本一钱不值,我在作品里塑造的人物对于这个社会有什么价值。现在还有谁在看书?走到大街上,女人们都在展露大腿,男人们都在想尽千方百计挣钱或者搞女人,要不就是寻情钻眼子当官,往上爬,谁还在关心这个国家的事情。我心里一阵钝痛。
我决心要想办法和这个社会打成一片,再不能游离社会之外,只有我自己和这个社会打成一片,社会的痼疾我才能掌握到,那样我才能提出自己的意见,或者对社会进行揭露和批判。除此之外我是没有办法的。
我走出了南溪沟的水库,一天傍晚在支行的家属楼里找到史倩倩,她一见我眼里浮出了一种高傲和神气,在窑洞里的那种下贱和放荡跑得无影无踪,一下子显示出了她是一个高贵的女人,是上流社会的美丽女性,既有钱,又有地位。但孰不知,她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破鞋。她冷冷地对我说:“你找我干什么?”
我看着她,尖厉的目光X射线一样穿透了她的内脏。她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慌乱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我想,我才离开支行多长时间,她就不认我了,她与贾佳完全不一样,贾佳还从来没有这样下贱过我。我冷笑了一声:“找你。想看看你,怎么,你不让人看?”
史倩倩好象发现了外星人似的看着我:“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已经不是人了,还想在这儿干什么。”
我说:“我想叫你去一下南溪沟水库半腰里的窑洞里,那个地方既偏僻又安全,你说是不是?”
史倩倩一下了脸红了,好象刚刚下蛋的母鸡,她有点气急败坏:“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天下奇事奇人,怎么说的是你?”
史倩倩忽然全身打了一个寒噤:“大迪你究竟有什么事?你想干什么?”她忽然一把把我拉到里间,关上门:“大迪你说的话我刚才没有听懂,你再说一下。”
我说:“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你们作爱的全过程我全部掌握了。但我今天不是来说此事的。我今天来是告诉你,请你给你的舅舅说一说,把我调到他们未来局去,我要上班。”
史倩倩说:“我为什么要给你调工作?”
我作出要走的样子说:“你不说了也好,那我就把你和胡经理在南溪沟窑洞里的勾当说出去,让全县人人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告诉你,你们那天在那儿作爱我可是从头看到尾,连你们说的话我也记得十分清楚,就是你们采取了什么动作,我也能说得上来……”
史倩倩眼里涌出了泪水,她可怜兮兮地说:“大迪,你可千万不要把外事儿说出去,我还要在单位活人呢。你说的事情我去给你说,不过,大迪你这样搞可就有点太下流了太卑鄙了。”
我说:“我是卑鄙,但你们比我更卑鄙。那儿是我的住处,可你们却把那儿当作你们享乐的地方,你们把那儿搞得象狗窝,打毕圈子也不打扫就走了,真正太象不象话了。好啦,你就按我说的快去跑,我等你的消息。你可不要把我哄了。哄了我可不饶你。”
我气宇轩昂地走了出来,在支行楼道里我碰上了贾佳,我只问了她一句话就赶快转身走了。贾佳在我的身后对我说:“大迪你回来了。”我说:“我回来不回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少管我的闲事。”贾佳有点意外地看着我,又说:“大迪你有事吗?你有事的话,可以给我说。我能给你办的就会给你办了。”我说:“我要去工作,你能给我办了?”贾佳脸上显出了一种尴尬。
但实际上,史倩倩并没有给我找什么工作,相反倒是把公安人员给我找来了。这天,我正在窑洞里写我的小说,下边水面旁边有人呐喊让窑洞里的人出来,我爬出来一看,是几个公安干警,他们一定从史倩倩那里听到了我住在这里的事情,所以才来了。看样子他们好象要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因为他们看上去很恶,神情阴沉沉的,脸上全是一股杀气。他们问我在这儿干什么,我说住在这里,他们恶狠狠地说:“是谁让你住在这儿的?”我站在他们跟前,一副俯首贴耳的样子,他们把我打量了又打量,一个干警说:“你就是那个叫人羊的大迪吗?”我说是的,他又说:“听说你还在县局关过,是不是?”我点了点头。他们说你必须赶快从这儿离开。这儿不能住人。这儿不是住人的地方。我说:“我现在不是人了,我充其量只是半个人,我没有地方可住,我只能住在这里。请你们高抬贵手。”他们说:“你必须要离开,我们现在就要把这窑洞堵上。”我知道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于是就进去把我的一些东西取了出来,离开了那孔窑洞。
我的归宿在什么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