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风沙漫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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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极致第三极

我们无法亲身经历自然界漫长而剧烈的演变。人的生命太短暂了,太脆弱了,随便找一处这高原上的褶皱,便是万古不朽的青藏高原地球第三极。

这是一种极致,高度的极致,纯净的极致,雪白的极致,创造的极致。

青藏高原的腹地是黄河、长江、澜沧江的发源之地,中华民族走过的千万年风风雨雨的路,是从这里迈出了第一步。

朝着大河奔流的方向沉思,民族的历史走向,实际上是由这一块神奇的高原早就暗示了的,我们只能这样走下去,由西北向东南,面对着大海,背对着高差悬殊。

这就是中国的舞台。

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大舞台。

这里的山灵水秀给了我们智慧;这里的危崖高壁给了我们挺拔;这里的大漠草甸给了我们胸怀。

这里的藏羚羊、雪豹、白唇鹿、野牦牛、黑颈鹤、猞猁,已经是当今世界的童话。在冰雪严寒中这充满野性的生命地,对于疲倦、孤独的人类而言,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冰清玉洁的镜子,照见了人类灵魂的卑微之后,我们说我们的未来是有望的。

啊,青藏高原!我们无法亲身经历自然界漫长而剧烈的演变。人的生命太短暂了,太脆弱随便找一处这高原上的褶皱,便是万古不朽的。

当我们在世纪末审视人类的行为,前瞻21世纪的发展时,不能不想起远古年代軎马拉雅山造山运动中,青藏高原在地球上抬升起,昂的头颅时,华夏大地便开始了震惊全世界广的颛抖亚洲季风形成。

中国西域的砾岩、玉门砾岩开始堆积。

祁连山从祁连古海中岿然升起。

黄土被冬日的风由西北戈壁大漠中纷纷吹起,日积月累造就了黄土高原。

与此同时,黄河滔滔流去,长江滔滔流去……

从夏天的青藏高原气候中,赤道高空空气激流获得动力,西行到此便止步、沉淀,促成了世界第一大漠撒哈拉沙漢的铺陈。

青藏高原,你关系着不仅是中国而且是整个地球的冷暖,你牵动着地球生态的林林总总。你是审视人类历史和人类未来的地球制高点。

这个制高点在中国。

中国在这个制高点上的洞察及规划,一样关乎到人类未来的命运与启示。

啊,青藏高原!你是在说:人啊,你不能没有高度。

你是在说:人啊,你不能不看到明天。

你是在说:人啊,你到底要走向哪里呢?

青藏高原就是一本大书,就是启示录。

这里人口并不拥挤,在20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中生活着600万人。

雪山擎起的雪线草甸,使人类难以涉足,或者说是冰雪严寒划定的天然界线:可可西里、藏北、阿里等地区,便成了高原上野生动物群落的最后栖息地。

这栖息地还算是宁静的,但猎杀的枪声也不时响起。

这栖息地在阳光和雪山的氛围中显得庄严、肃穆。

这是人类与自然不可多得的幸运。

中央电视台1993年3月21日的报道说,青藏高原的大气和自然保护属良性状态,未发现酸雨,其他的工业污染也远远低于内地。

这是一块净土。

如果我们不仅仅是匆匆过往的旅人,在享受了炫目的阳光之后,看见了真正的蓝天和蓝天下的唐古拉山及野马的狂奔,由野马的蹄印连接着的是出入在荒野岩林、草甸灌丛的齡羊、火狐、香麝、马鹿、石貂、野牦牛、野骆驼、雪鸡、雪豹……我们不能不认真地思索一番:什么是真的富裕或者贫穷?

人需要野性的启迪。

这个世界需要野性的牵引。

野驴或者野马,是人类最亲密的朋友家畜驴、马的祖先至今是没有或者不甘被驯化的一支。

它们的不被驯化才有了大自然原始的桀骜不驯的力量,作为一个参照系,驯化的一律退化了。

它们狂奔着,成群结队,在蓝天白云之下,卷起草甸子上的风,扬起鬃毛,炫耀着雪山上的原始和不被驯化。

啊!青藏高原。

你是以冰雪护卫着自己。

冰雪覆盖之下,这里的原始生态侥幸地保存下来了,严寒的白色是地球这一高地的保护色。

我们要感谢冰雪。

冰雪,在青藏高原这一特定的地域,会使人想起生命的原色,未经涂抹过的原色,是无须形容夸张的冰淸玉洁。

可是不祥的信息一样令人心碎地传来:吃立于青藏高原腹地的巨大冰川它是青藏乃至黄河长江的生命之源——在20年间后退了10公里。

它至少在提醒我们:这里不是世外桃源,人类的一些活动诸如挖金、捕猎也一样威胁着这一块净土,温室效应如此可怕地逼退冰川。那就是报复人类的开始。

青海湖,中国最大内陆湖泊,其水面也在不断收缩后退中。

后退的时候,一定是沙漠化活跃的时候,主要是人为的对草原、山林的毁坏。青藏高原的沙漠化面积较之1949年,已扩大了1/3。

天上飞禽,地上走兽。

啊!青藏高原,你的神圣、你的博大、你的美丽,如果人类不再珍惜,那是一定要有祸了。

但愿青海湖鸟岛上的枪声不再响起。

那是十多万只飞鸟啊!棕头鸥、斑头雁、天鹅,仙鹤等等,每年春天,它们便从印度洋、东南亚翩翩来归,筑巢、产卵、生养后代。在这个不足0.6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可以说百族共居,万鸟同鸣。到了冬季,上千只天鹅又来到这里过冬,那时候鸟岛一派婷鲜玉立的气象。

很难找出恰当的语言赞美它们。

我们只能说,它的存在便是大自然的恩赐,便是美的化身。

它们来自天国。

它们传递的信息在鸣叫声中,在翅膀上。

它们天生的灵性使它们如同天使。

那一只苍鹰远去了。

拍击蓝天白云的翅膀上,驮着什么呢?

野牦牛却慢慢地走着。在雪线上漫步,俨然是雪山冰川的主人。

这是生活、繁衍在海拔5000米冰雪线上的一个大群。野牦牛的强悍坚韧和无与伦比的忍耐力,能给人类什么样的撞击呢?

假如我们在北京、上海或者广州,为野牦牛、野马还有别的青藏高原的野生动物准备了设施极好的动物园,把它们捉进去,喂以生猛海鲜,那一定是野生野种的悲哀。

有时候人们只想到人的观赏,却全然不顾别的物种的生存。

生存只能生存于某种环境。

生物科学家预言:青藏高原野耗牛的大鼉丧失,将导致现代科学还无法预测的后果。

这世界的极地真是太丰富了。

这丰富却隐伏在宁静之中。

因为有了这高度,才有了中国高差悬殊的地形,才有了崎呕的路,才有了我们虽然渴望却始终无法得到的平稳和一蹴而就。

水土流失总是伴随着我们。

风雨泥泞总是离不开我们。

然而,我们为什么不为此感谢上苍呢?

毕竟,育藏高原太美太富有了。

毕竟,黄河、长江滔滔东去,滋养了中华民族。

毕竟,为着与灾害的奋斗,我们血管里的血是热的,我们的人民从来不缺智慧以及吃苦耐劳的精神。

啊,青藏高原!在你的面前低下我们沉重的头颅,让雪山4抚摸我们疲惫而跺动的心,呼唤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