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傍晚,天色阴沉,正酝酿着一场雨。
因牵系着百姓那辛劳的麦收,陆大新便到田野里去,察看收割进度。
田里,因天色阴沉,收割机的轰鸣便显得沉闷。
几声尖厉的雷声后,雨就要落下。收割机迅速退到地头,将斗里的麦粒“吐”出来。百姓便赶紧往编织袋里装麦粒,扛到防雨棚下。新脱出的麦粒漫起股股灰尘,农人的汗迹便粘滞而浑浊。
陆大新不忍坐视,便与百姓一起抢装粮食。忙乱中,陆大新竟也生出神奇之力,近二百斤的袋子,扛在肩头,居然也没觉出几多分量。
麦粒都抢到了防雨棚下,雨也来了。与农人挤坐着,看那雨斜斜地下来,极有诗意。
“今年的麦子打得多。”陆大新说。
“托您的福。”农人说。
“不,托党的福,”陆大新说。
“您还小就是党?”
“我只是受党委托工作的,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
“您可不是普通的年轻人,是一乡之长,父母官儿。”
听到父母官儿这样的字眼。陆大新心头一震,立即便把父母官与土地和粮食联系在一起,觉得内心要想放安妥,就不能亏了种粮食的人。
“那就让咱们一起在雨水里滚吧。”陆大新动情地说。
“这话我们爱听”那个农民质朴地笑起来,递给陆大新一支点着了的烟,“抽吧,我没病。”
“有病,我也不怕。”陆大新怎能拒绝乡人的一份情谊呢,便大口大口地抽沾满了他浓浓味道的烟。
两人互相看看,会心地笑在了起。
雨停了。
收获过的土地上,弥漫起一大片水色。陆大新吸一吸鼻翼。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黄豆粉一样的香味。
“这是土地的味儿。”农人说。
陆大新大口大口地吸着这沁人的气味,不禁神清气爽,心胸大开。他找到了做乡长的感觉:所谓乡长,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地之子而已。
为了这块土地,不管人们理解不理解,不管人们买账不买账,他所做的一切,值。
同时,他又觉得,土地的性格是包容的,只要能更好地培育这块土地,他的一些做法,又是能够被谅解的。
他在雨后的田野上,自己给自己找到了一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