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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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喜鹊叫喳喳二(2)

十余只喜鹊正在悠然觅食。一只苍鹰突然俯冲下来,扑向那些喜鹊,幸亏躲闪及时,那些喜鹊没有一只被鹰的利爪抓住。喜鹊们稳了稳神儿,在一只体形稍大的喜鹊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以树丛作为掩护,开始向那只苍鹰发动反击。一路七八只飞到苍鹰的上方,然后,自上而下冲击苍鹰;另一路则围在苍鹰的下方,自下而上冲击。岂不知,在树丛中作战,苍鹰的强势根本施展不出来。在喜鹊上下两路夹击之下,苍鹰竟然慌乱起来,扇动翅膀败退逃窜,结果躲闪不及一头撞上高压线,像断了线的风筝呼呼啦啦掉在了地上。纵然有万丈豪情,搏击长空的本领,那苍鹰也飞不起来了。幸亏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工作人员及时赶到,对其进行了救治。三天后,那苍鹰才重返蓝天。

苍鹰,作为空中的霸王,这次惨败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不但威严扫地,丢了脸面,而且还差点丢了性命。要知道,喜鹊是常与大树相伴的。当苍鹰飞到树梢与喜鹊相斗时,一方面,喜鹊们借助树枝巧妙躲避起来保存自己实力,不慌不乱;另一方面,不畏强势,运用“夹击战法”组织反击。通常,苍鹰捕猎的绝招—决捷、俯冲和爪抓,这次彻底失灵了。

在苍鹰面前,喜鹊显然是弱势的。但弱者照样可以胜强,喜鹊靠的是智慧——喜鹊依托那片树丛,避开强敌的正面进攻,团结协作,攻击对方的软肋。喜鹊与树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在此,我想到,大地之于安泰;也想到,森林之于人猿泰山。

有树木相伴,喜鹊就能生出智慧,就能激发出了战胜强敌的勇气和力量。智斗不仅存在于动物与动物之间,恐怕也存在于人与人之间吧。

听完杜吉利讲的这个故事,我对喜鹊愈发的敬佩起来,对东阿的56万亩林子也有别样的感情。

种树人种下的不仅仅是树,也有智慧,也有故事和传奇,也有生生不息的精神呢!

沙窝村人的抱怨

2009年6月22日。鱼山乡沙窝村。瓜田。

沙窝村是东阿县远近闻名的瓜乡。这里的沙地土壤特别适合西瓜生长,西瓜的品质也好,脆,甜,沙……几样都占了。然而,近年来,每当瓜熟季节,沙窝人却被偷食西瓜的鸟们困扰着,抱怨之词不时闪烁。

那天,太阳毒毒的。我来到沙窝村的瓜田时,瓜农正忙着摘西瓜呢,头顶不时有喜鹊喳喳叫着飞过。田头停着的卡车,是河南商贩开来的,他们收购的西瓜,一斤五毛六分。听说我是来了解喜鹊的有关情况的,瓜农们纷纷从瓜田里走出来,争相向我反映“情况”,反映“问题”。

王宗利(沙窝村村民33岁):

我种了3亩西瓜,正常年景能收5000斤,今年却只收了300斤,都让喜鹊偷吃了。西瓜小的时候不吃,快熟的时候才吃,哪个熟吃哪个,比人看得还准。我用布条盖,用网革也不顶用,喜鹊照样能钻进去吃。

范吉勇(沙窝村村民47岁):

我种西瓜有十余年的时间了,过去很少有这种情况(喜鹊偷吃西瓜)。我田里的西瓜被喜鹊偷吃了200多个,一亩地得损失50多元。所有种西瓜的农户都不同程度地遭受了损失。我的情况还算好的,因为我的瓜田离家近,我一看鸟飞来了,就赶紧过来哄。驱鸟的办法都快想绝了,做假人,点火,放炮,放音乐每个办法只管用几天,一旦被它识破,它就不怕了。

刘二蛋(沙窝村村民53岁):

这些喜鹊精明得很,大棚里的西瓜也能偷吃。我都搞不清楚,它们是怎样进去的呢?快熟的西瓜叨一个小口,吃瓜肉,喝里边的汁。被叨了口的瓜就不能长了,就都成了废瓜。可是,我们这里是喜鹊之乡,我们又不能猎杀喜鹊,猎杀是犯法的。什么?喜鹊多了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事还真不好说。从喜鹊偷食我们的西瓜这点来说,我们心里当然有气。可是,喜鹊又吃害虫,没有这些喜鹊,林子就会发生虫害。所以,总体来说,虽然我们损失了一些西瓜,但同那些林子的价值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袁长安(沙窝村村民60岁):

我在瓜田边上架了个网子,想逮几只,吓吓鸟。其实,也不是真逮,而是速住再放,让被逮住的鸟,回去捎个话,偷食西瓜会丧命的。可一只也没逮着。这些家伙太精明了。听说,有人发明了一种驱鸟剂,一小包包,可兑进一桶水,放在田边慢慢挥发,鸟闻到味儿后,心情就开始烦躁,就没了胃口,就再不吃西瓜了。上哪儿能买到这种驱鸟剂呢?

瞧瞧,喜鹊多了,也有不少麻烦呢。

不止是鱼山乡沙窝村,其他乡镇鸟类糟蹋农作物的事件也屡屡发生。不断有村民向林业局反映,田里的西瓜、香瓜、草莓、櫻桃等,被贪嘴的鸟偷食了。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林业局自己也未能幸免。

县城边上有个林业所属的林果基地叫“鹊乡梅园”,光顾的鸟类更是巨多,结下;的杏、桃、梨和苹果干脆就喂鸟了,光是树底下的鸟粪就白花花一层。为了驱鸟,“鹊乡梅园”的主任谭承来买了一把铜锣,鸟一来,就镗镗镗地敲一通,不到一年时间,那把铜锣生生被敲碎了。贪嘴的鸟中,麻雀居多。当然,也有喜鹊。有人担心说,东阿的喜鹊多到一定程度会不会成灾啊?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怎么?不是吉祥鸟吗?怎么能成灾呢?为此,回到北京后,我专门走访了有关官员、专家和学者。

孟沙(国家瀕危物种进出口管理办公室副主任、生态学者):

生态是个活的系统,生命的链条环环相扣,这个系统永远处在变化中,它的平衡是靠自身的变化来进行调整的。动物也好,植物也罢,当然存在一个“量”的问题,因为栖息地的承栽能力不是无限的。少了,失衡;多了,也失衡。平衡既是目标也是过程,平衡是在动态中通过调整生物因子之间多与少的关系,才逐步建立起来的。

就局部而言,东阿喜鹊的数量可能多了点,但就整体来说,喜鵲的种群仍然需要保护。对这种象征着吉祥的鸟不要和“灾”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喜鹊不是生物链中顶级动物,它也存在着天敌,比如猛禽、蛇和黄鼬等。喜鹊一多,猛禽、蛇和黄鼬等必然要跟着多起来,暂时不多也不要紧,总是要多起来的。同其他野生动物一样,喜鸩数量和栖息地容纳量之间,是有一个比例关系的,但具体比例是多少,这个问题很复杂,涉及食物、水、生物多样性结构及喜鹊本身的繁殖能力等。我不主张用过多的人为干预的措施来控制喜鹄的数量,否则可能会酿成新的生态问题。喜鹊毕竞是鸟类,天高任鸟飞嘛,当此处食物缺乏的时候,它们自然就会飞往别处。生态的问題要用生态的办法来解决,而不能动辄就喷药,就投毒,就使出化学手段。

唐树林(中国绿色时报副总经理):

前段时间,我看到一則报道,说京郊某地瓜农田里的瓜,常被喜鹊啄食,令瓜农相当恼火,就用网把啄瓜的喜鹊捉住处死,尸首挂在枝头,吓唬其他想前来味瓜的喜鹊,以儆效尤。且不说如此行为触犯了法律,要被森林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就是从生态伦理的角度来看,也是不人道的。当然,瓜农的心情可以理解。

建议国家尽快建立赔倍机制。由于野生动物的肇事行为,而给老百姓农作物带来损害的,应该得到合理赔偿。一方面要保护野生动物,一方面也要保护老百姓的物权。

吕植(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主任、野生动物学专家

喜鹊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鸟类,哪里树多,哪里食物丰富,它自然要到哪里去。喜鹊具有一定的领域行为,喜欢占一片地。近几年,东阿的喜鹄多起来,是个好事情。很有意思。

听说,东阿主要是种杨树,发展速生杨。如果从经济学的角度看,杨树生长周期短,效益好,能够使老百姓很快致富。但从生态学的观点来说,我不太主张发展速生的单一树种。一个穗定的生态系统,要通过生物多样性的慢慢恢复和进化才能建立起来,需要耐心,也需要时间。至于喜鹊与杨树之间的生态关系,数量与分布范围以及比例情况,目前观察到的还只是现象,而不是结论。还需要继续观察。

“喳喳!唆喳!喳喳喳!”东阿的喜鹊多了吗?多乎哉?不多也。杜吉利坚决反对“喜鹊多得成灾”之说。他说,没有那些喜鹊,那56万亩林子还会安然无恙吗?何况,喜鹊给东阿人带来了那么多的快乐!他说,虽然对喜鹊和麻雀等鸟类偷食田里的香瓜、草莓、小麦等现象,老百姓不无抱怨,但这还不能说,东阿的喜鹊就多得成灾了。这只是个别喜鹊“不守规矩”的行为,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说,即便文明社会的人也不都是人人品德高尚啊!杀人的,偷盗的,抢劫的,吸毒的,****的,不是每天都在发生着吗?和尚也不是个个那么虔诚,每天专心念经打坐,不是也有鲁智深这样惹是生非的“花和尚”吗?有一些“花喜鹊”也是正常的,没有倒是不正常了。

喜鹊是朋友。——他说。

喜鹊是卫士。——他说。

喜鹊是英雄。——他说。

喜鹊文化

傍晚,我在东阿广场散步,看到广场上的“地标”竟是三只振翅欲飞的喜鹊艺术造型,不锈钢结构,高八九丈许,相拥相抱,嘴角相叠,直指苍茫的天空。而围着“地标”四周的地面,是青色平面石雕,上面刻着十二生肖图案及其代表的性格特征的文字注解。显然,这样的设计是别具意味的。

——是否象征着东阿和东阿人的某种精神呢?

喳喳!喳喳!喳喳喳!广场上,三五成群的喜鹊在觅食,忽起忽落……远处,有一群老年人在扭着秧歌,咚咚的鼓声时而盖住了喜鹊喳喳的叫声,喳喳的叫声时而又盖住了咚咚的鼓声。起起伏伏,飘飘荡荡。喜鹊和喜鹊的叫声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东阿的地域文化中了。

喜鹊,又名鹊、客鹊、飞驳鹊、干鹊、神女。佛经里把喜鹊称为刍尼,而古典小说中常把它叫做神女。《禽经》记载:“仰鸣则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看来,喜鹊还能预报天气呢!据说,造字的始祖仓颉就是通过观察鸟兽的行踪,分类象形,创造了文字。当初,喜鹊给了仓颉哪些启示呢?

喜鹊落在一株树上的时候总是喜欢登在最高的一枝上,喻示一个人节节向上,出人头地。喜鹊也喜欢登在腊梅枝上,又喜欢站在树梢上,因此,人们就用“喜上眉梢”来形容高兴的样子。

曹植在《白鹊讴》中咏道:“鹊之强强,诗人取喻。今存圣世,圣质见素。饥食菩华,渴饮清露。异于畴匹,众鸟是慕。”写这首诗时,曹植不会想到一千佘年后喜鹊与这片土地的密切关系吧。喜鹊已经成了东阿的文化符号,它有恒常、稳定、明确、坚毅、始终如一的象征意义,正如东阿人的品德和精神。它不只是虚幻的,更是实在的;既是尊贵的,更是质扑的。东阿的文化元素中不能没有喜鹊了。

此时,我又想到了列那尔。列那尔是法国专门写动物散文的作家。他在把喜鹊戏称为“最具有法国气派的鸟类”后,又写了喜鹊与青蛙的一段对话——

喜鹤:唆喳喳喳喳喳喳!

青蛙:你在讲话吗?

喜鹊:不,我在唱歌。

青蛙:噢,唱歌。那我也唱歌——哥哥哥哥哥哥哥!

列那尔甚是有趣,他能准确地捕捉到动物的特点,并声情并茂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喜鹊确有一副金属般的好嗓子,叫声锐利、干燥、毛糙,一派大巧若拙的歌唱家气度。当然,列那尔描写的喜鹊是法国的喜鹊,不是中国东阿的喜鹊。然而,疆界是人的疆界,地球是个整体,喜鹊的叫声不会有本质的不同吧。——我想。

据说,韩国首都首尔的市鸟是喜鹊。台湾新竹市的市鸟也是喜鹊。喜鹊,还作为2006年沈阳世界园艺博览会的吉祥物,深受沈阳人的推崇。沈阳离满族人的发祥地赫图阿拉不远。满族人忌打喜鹊。在北方满族聚居的村屯,许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立有一个高高的木杆子,杆子的顶端顶一个木斗。冬天,那斗里常放些米、猪肠子等食物用来喂喜鹊。满族人为何这么敬重喜鹊呢?这源于一个传说。那个传说中喜鹊救过满族始祖努尔哈赤的命。

喜鹊是中国北方常见的留鸟。喜鹊的存在,使北方的冬天格外生动。作家苇岸留心观察过冬天的喜鹊。他说,如果说冬天的喜鹊是王的话,那么那些在它周围起落,或者尾随它们飞行一程的麻雀,则是数量众多的国民。其他偶然出现的鸟类,如乌鸦、老鹰及啄木鸟等,就都像国外来的旅行者。他在《大地的事情》中写道,麻雀跟着喜鹊飞时,喜鹊飞翔,姿态镇定,从容,两翼像是树木摇动的叶子,体现着在某种基础上的自信。而麻雀敏感、慌忙,它们的飞法类似蛙泳,身体总是朝前一耸一耸的,并随时可能转向。这便是小鸟和大鸟的区别。——大鸟永远引领着飞翔的方向。

正如伟大的人,在引领着社会的发展方向一样。

******终于走出了陕北的窑洞。解放战争就要打响了。

1948年4月9日,路过山西时(前往西柏坡的途中),******和******参观了五台山的清凉寺。******说:“主席,抽上一签吧。”******走上前去,抽了一签。看着签上的文字,他笑了。******抽了一个上上签。******的心情不错。走出寺庙,当他看到墙上贴着“劝君莫打三春鸟”的标语时,便笑着问地方干部:“这是谁贴的?”回答:“庙里的和尚”。******:“好,僧人以慈悲为怀,提倡放生。”这时,正有一只喜鹊喳喳地叫了几声落在寺庙旁边的树上。******向那只喜鹊招了招手,转过身继续说:“对敌人,对反动派是不能讲慈悲的。我们提倡不打三春鸟,是从三春鸟吃害虫这点出发。”******补充一句:“对,三春鸟保护林木

是的,喜鹊及鸟类不但保护林木,也保护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