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丫头从没在萧某人和司徒青洛面前提到过她父亲的事,究竟是去世还是离异,都无从考证,恐怕只有他们的头儿邢英华才略知一二。
之所以说邢英华“略知一二”,而不是“了若指掌”,主要是因为他老人家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不爱打听别人私生活的模样,至于骨子里是不是个好事之徒,就不好说了。
逐渐地,萧飒沓的耐心变得越来越稀薄起来。
他彻头彻尾不是一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充满热情的人。
费莫文方这小子,从英俊程度来说多半够得上全城最帅民警,至少也离这一类似于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不远,会不会是被苏明月这半老徐娘相中了?
虽说与鸢儿一道在ether一组共事了好几年,但跟她这位母亲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算起来也就在公开场合见过不到五回面,只能算刚好认识的程度,却并不十分了解,说句刺耳的话,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像八卦消息疯传的那样喜欢年轻小伙子,就是这一点,让鸢儿这坚韧的丫头觉得头疼,没面子。
话说回来,别看鸢儿与她那绝世无双的匹配男友杨聪聪正打得火热,但偶尔也能听到这丫头嘴里咕哝着唉声叹气,说是她母亲苏明月女士并不看好杨聪聪,说什么他家不干净,有时也会冒出诸如“既然自己都是有那种心情的人,又凭什么瞧不上我们家聪聪”之类愤懑而无可奈何的言辞来。
经过锖人事件过后,萧飒沓和鸢儿一样,都认为发生在杨家父子身上的“附身”经历,其实并不是当事人的错,但两位探员搭档又同时觉得,苏明月女士断然不会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按理说不曾知道它的发生才对!
于是乎,杨聪聪不被未来岳母看好的唯一可能性,似乎是他父亲杨沙寒光辉耀眼的导演身份。兴许在苏明月眼里,为数不少的导演都属于这样一种男人,就是家里有了贤妻还会肆无忌惮地在外头偷腥,与其说是爱好,不如说是习惯。
但是,如果苏明月女士也有跟这差不许多的习惯呢?
想着想着,现实世界里苏明月的故事终于走到了尾声。
不出演员出身的当红小生孔飞飞所料,果然发展为老保姆偷东家孩子的老套剧情,特别之处仅仅是作案者心思缜密,将所有能够证明孩子存在过的东西洗劫一空,包括出生证明,照片,等等,以至于丢了孩子的家庭悲愤之余满头雾水,在面对警察询问时拿不出任何一件与孩子有关的物证,连丝毫有用的线索都提供不了,最后自然让侦查机关无从破案。
接下来,萧某人继续保持头脑昏昏沉沉的状态,仿佛身体缓缓化为一缕青烟,飘到了这座“巴别塔”的外围,亲眼见证圆柱体的黑塔,将它的上半截高耸入天际,将它的下半截深藏在白雾中。
哪怕只有一秒钟的功夫,宫晓宇,“太一”,雅克萨,没有眼珠的小男孩萌萌的形象,令人措手不及地重叠交叉地浮现在一片深黑色的湖水上,心中同时预感到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水面下方探出端倪来……是什么呢,会是什么呢……
萧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身着长袍平躺回前一次苏醒过来的那张单人床上!本该身在玫瑰花餐厅,怎么转眼之间又“走神”了?
估计时间是晚上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多亏窗外略有类似月光的亮束透进来,所以四周算不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洞。
难道曲终人散了吗,高金杜,何桂,费莫文方,还有孔飞飞和司徒,他们五个人也都按要求讲完了各自该讲的故事?
不过苏明月这做母亲的还真是奇怪,安排鸢儿跟杨聪聪相亲的事情她也有份,搞不好还是始作俑者,结果见到女儿跟准女婿如胶似漆的时候,反倒不愿意起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搞不懂,鸢儿的家务事。
回过头来,似乎很有必要重申一遍讲故事的要求!
是的,如果严格按照幕后神秘人物的要求,也就是“让自己恐惧的亲身经历”来说的话,并不是每个人刚才的叙述都符合这个要求。
从讲故事的顺序来理一理的话,健身教练王一一讲的是自己念小学时发生的少年残忍杀人案,符合;平面模特希克斯讲的原本是好朋友的事,不符合;袁小雅讲的是她表姐的事,但穿插着与表姐相处给自己心灵带来的负面影响,符合;公务员张善鸣说的是“往上爬”挺有手腕的女同事的事,不符合;无业游民雷克讲的虽然是自己时常光顾过的酒吧里,一个女人遇到的残忍凶事,但与他本人并不直接相关,不符合;萧飒沓本人的情况跟希克斯类似,不符合,顺便说一句,这是萧某人深思熟虑后的有意选择,刻意为之,他其实希望试探试探拂逆幕后黑手要求的人,会受到怎样严厉的“惩罚”。
惩罚这种事,别人或许会怕,但他是萧飒沓,萧大爷,怎么可以轻言畏惧呢!
可惜,怕与不怕,对于一叶障目的众人来说,也没太大实质性区别。
接着理好了。某燕子讲的是跟同学玩小神灵猜考试题的事,符合;苏明月和希克斯、萧某人一样,不符合;剩下自己错过的五个人的讲演是否符合,到时候还要求教司徒青洛才行。想必应该是这家伙在“恳谈会”结束后,送自己回到“巴别塔”的顶层,也就是这个设备齐全的“囚室”来的吧?对了,说起司徒的话……
房间里并没有司徒青洛的半点动静。
半明半暗中,也不在床上,浴室里也没有,人呢?
萧飒沓终于开灯,唯恐事情变得不受控制。
介入进来的,真的只有进化会吗?
难道自己低估了进化会的手段?
事实上,为了避免暴露M机构探员的身份,此前萧某人与司徒独处之际,在谈到敏感话题时,都曾自动改用了“机构语言”作为交谈媒介。
所谓“机构语言”,简单地说就是这种语言是被机构人为创造出来,专门在不便于交流的场合中使用的内部“密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黑话”、“暗语”之类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听起来的效果,也就相当于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官语,或者某个偏远民族口口相传的方言。
或许作为M机构成员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们无论是在执行何种重大任务,或者身处何种危险境地时,都能做到不乱方寸,自觉按规矩办事,防止因小失大,造成更大损失。
苏明月女士,萧总是这么称呼鸢儿丫头的母亲,偶尔也会记起来,丫头似乎纠正过“我妈是叫苏月明,不是苏明月”之类的说法,不过萧却每次都满不在乎,所以在记忆深刻的时候,会恍然大悟到人家“明”和“月”,其实是对调过来的。
思索着思索着,满腹疑云的萧飒沓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蛛丝马迹,或者心里盘算着搜寻所谓的监控器,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点整个这件事的端倪,也好及早离开这座透露着诡异和不祥之气的巴别塔一样的监狱。